何秋没有提他们两人的事，而是直说：“小杰，你把近一年的货品出入单调出来，我要看看。”
潘小杰愣了一下：“是安总让你来的？”
何秋笑笑：“按道理，应该是安洁自己来盘底，她忙得很，让我代替她。你别误会啊，就是正常的盘底。”
潘小杰打开电脑说：“理解，理解，安总有一年多没有来视察工作了。”
很快，服装厂一年的进货出货单全部都调出来，何秋慢慢的看着。
咸菜厂油水很大，从种菜收菜到成品，想要动手脚，很多漏洞。
但是咸菜厂是股份制，厂长有股份，要是经营不善，厂长会撤离，连带股份也收回，所以厂长一般会用心创业绩，利润越多，他拿的钱就越多。
而服装厂可以说一个清水衙门，不偷盗的话，基本没有外水，所有的进货出货，全部由总公司掌控。
安洁直接从商家批发布匹送到服装厂，制成衣服，运到A市，送往非洲。
服装厂不是股份制，但是安洁不会亏待厂长，每年过年，有一个三四万的大红包，算是年终奖。
潘小杰的工资是八千，除掉保险，一年到手也有十来万。
服装厂的厂长不累，潘小杰不会像蒋安知一样，去扩大工厂，只做分内的事，重大决策都是安洁决定。
何秋慢慢看着，她发现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衣服是有大小尺寸的，短袖需要用的布料，一般在1.6米到2.2米，一匹布，m号可以做12件，L号可以做10件，xL可以做8件，xxL6件。
以此类推，衣服的尺寸越大，用的布越多。
非洲人喜欢买宽松的衣服，所以大尺寸偏多，潘小杰的出货单里，平均都是一匹布生产6件。
何秋有些茫然，难道非洲人只穿xxL的衣服？
何秋什么也没有说，看完进出货表以后，对潘小杰说：“账目做得很不错，到底是大学生，一目了然，不像我以前做账，自己能把自己绕晕。”
说着，自嘲的笑起来。
潘小杰有些高兴：“谢谢姐夸奖，我陪你去其他地方看看？”
何秋摆摆手说：“不用了，让嫂子陪我去仓库瞄一眼，就回家了。”
潘小杰没有坚持，何秋与白苗去仓库了。
到了仓库，何秋问了一些安全问题，然后查了衣服的库存。
让何秋吃惊的是，仓库的库存里，各种大小的衣服比例是与以前一样的，那么潘小杰的出货单里，为什么一匹布，只能做6件衣服呢？
每一匹布的损耗不一样，要做到量产一样，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有人贪污了布料。
何秋什么也没有说，随意看了看，就回家去了，白苗下午要上班，留在厂里。
出工厂的时候，赵彩虹放下手里的活，跑过来打招呼：“秋姨，你回去了啊。”
何秋点点头：“是，你忙吧。”
赵彩虹也没有解释什么，继续干活去了。
何秋转眼看到了方晶，她低头认真干活，十分卖力。
方晶和赵彩虹都是何秋走后门招进来的，一人踏实肯干，一人尽耍滑头。
何秋没有与方晶打招呼，转头回家去了。
回到家，何秋给安洁打了电话，把自己看到的详细告诉了安洁。
安洁平静的说：“服装厂的边角料布，每个月都有人去收，那东西不值钱，卖的钱都在厂里，夏天给员工买冰棒和绿豆熬水消暑。下次卖废料的时候，你帮我去看看。”
何秋疑惑的问：“有人把布匹当作废料卖了？”
安洁淡淡的说：“以前我们总厂就发生过这种事，但愿何家村是我太小人了，你说的情况也很存疑，非洲那边的人喜欢穿大码的t恤，可是非洲有青少年啊，也是需要小码的，而且我们发货的尺码，都是按照市场比例搭配的。”
何秋挂了电话，心中很难受，不知道潘小杰是否知道内情。
当年潘小杰来何家村时，何秋把他当作桑斌，对他百般照顾，还推荐他进了服装厂当厂长。
假如这事潘小杰有参与，何秋觉得很对不起安洁。
没过几天，白苗打电话给何秋，说拖边角料的师傅来了。
何秋急忙赶到服装厂仓库，拦住正要把废料称好准备搬上车的师傅：“师傅，你先等一下，我要挑几块布条做拖把。”
师傅不愿意：“这些都已经过秤了，付钱了，你要做拖把，去车间选吧。”
一边的白苗说：“就是要几块布条，看你小气的。等几分钟，我帮何秋一起选。”
仓库保管员见是何秋，对收货师傅说：“等一下，人家肯定是家里拖把坏了，要得急。”
又讨好的看着何秋：“小秋，我帮你一起选。这种纯棉的布条做拖把，最好了，吸水快，拖得干净。到了服装厂以后，我就不买拖把了，都是废布条自己做。”
何秋和白苗快速一人打开了一袋废布料，人家找布条，就在表面选，何秋和白苗则把手伸到了最下面。
一块完整的布料，何秋慢慢的拉，慢慢的拉，白苗和仓库保管员呆住了，哪里是布条，明明就是上好的布匹啊。
收废料师傅不紧不慢的说：“谁这么不小心把好布放在废料里面啊？”
何秋低头对白苗说：“把潘小杰喊来。”
又对仓库保管员说：“把院子大门关上。”
见保管员关大门，师傅不高兴了：“老周，你干什么啊，这些布都是我出钱了的。你们粗心把布放在里面，跟我有什么关系？”
何秋看着收废料师傅问：“师傅，你是哪里人啊？”
师傅横气的着：“你谁啊，少搞事啊，我与潘厂长很熟的。”
老周关好门，唯唯诺诺的说：“小秋，我真的不知道啊，这些废料放在另外一间仓库，厂长说，收废料的来了，帮忙称一下，收钱就行了。钱我都交给财务了，一分钱没敢贪污啊。”
何秋皱着眉，没有回话。
老周大汗淋漓，上次成品衣偷了好多捆，他不知道。
今天成品布偷完了，他也不知道。
这个保管员当得，是不是真的要开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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