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维汉的心猛的沉了下去,前有堵截,后有追兵,他们这支疲惫不堪的部队,已然陷入了绝境。
“参谋长!怎么办?”警卫排长焦急的问道,他的声音在密集的枪声中有些变调。
顾维汉背靠着一块冰冷的岩石,子弹“噗噗”的打在岩石另一侧,溅起的石屑崩在他的脖颈上,带来细微的刺痛。他迅速探头看了一眼,前方大约百米开外,日军已经依托地形建立了简易阵地,至少两挺九二式重机枪正喷吐着火舌,形成交叉火力,将他们的去路彻底封死。子弹打得碎石四处飞溅,而且小鬼子的迫击炮正在架设,甚至还看到了两门步兵炮,敌人的兵力和火力都远超他们。
绝望的气息在队伍中蔓延。一些文职人员脸色惨白,握着武器的手在微微颤抖。伤员们倚靠在岩石后,眼中已是一片灰败。
顾维汉的目光扫过身边每一张沾满硝烟和泥土的脸,看到了恐惧,看到了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面对绝境的决绝。
“兄弟们!”顾维汉的声音并不高,却异常清晰的传到了每个的耳中,“我们被包围了!后退是死路一条,只有冲过去,才有一线生机!”
他拔出腰间那支已经打空大半弹夹的手枪,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住前方喷吐火舌的日军阵地。
“我们没有重武器,靠这股不怕死的劲儿!警卫排,集中所有冲锋枪和手榴弹,组成突击队!其他所有能动的,上刺刀!跟着我!”
他的命令很简单,没有任何战术,只剩下正面冲锋了。
“参谋长,让我带突击队先上!”警卫排长吼道。
“少废话!执行命令!”顾维汉厉声打断他,“听我口令,所有手榴弹,准备——”
还能动的战士们,无论是警卫连的,还是文书、参谋,都默默掏出了身上的手榴弹,拧开后盖,拉出了导火索环。刺刀卡榫扣上的“咔嚓”声此起彼伏,在枪声间隙中显得格外清脆。
顾维汉深吸了一口气,他站起身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撕裂了喉咙:
“投弹!”
数十颗手榴弹划着弧线,密集的飞向日军的机枪阵地前方。
“轰!轰轰轰——!”
连绵不断的爆炸声震耳欲聋,硝烟和尘土瞬间腾起,暂时遮蔽了日军的视线,炽热的破片四散飞射,虽然未能直接摧毁坚固的机枪工事,但也成功压制了对方片刻的火力。
“冲啊——!!!”
几乎在手榴弹爆炸的硝烟尚未散尽的瞬间,顾维汉第一个跃出了掩体,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雄狮,义无反顾地冲向了出去。他手中的手枪连续射击,打光了最后的子弹,将一名试图探头射击的日军军曹撂倒。
“冲啊!跟小鬼子拼了!”
“杀——!”
所有的战士都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紧随着顾维汉的身影,发起了决死的冲锋。警卫排的冲锋枪手冲在最前面,一边狂奔一边猛烈扫射,试图用火力压制日军露头的士兵。子弹如同泼雨般在空中交织,不断有人中弹倒下,身体在惯性作用下向前扑倒,再也没有起来。
日军的重机枪仅仅沉寂了不到十秒,便再次疯狂的吼叫起来。子弹带着恐怖的动能,轻易地撕裂了人体的血肉之躯。冲在前面的战士如同被无形的镰刀割倒的麦秸,成片地倒下。鲜血瞬间染红了干涸的土地。
一名年轻的战士腹部中弹,肠子都流了出来,他却死死捂住伤口,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向前爬了几米,拉响了怀中唯一一颗手榴弹,与两名冲上来的日军同归于尽。
“保护参谋长!”混乱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几名警卫战士自发地围在顾维汉周围,用身体为他阻挡子弹。一名战士被重机枪子弹拦腰打断,上半身摔在顾维汉脚边,眼睛还圆睁着。
顾维汉目眦欲裂,他从倒下的战友手中捡起一支带着刺刀的步枪,嘶吼着继续前冲。距离在飞速拉近,五十米、三十米……日军的狰狞面孔已经清晰可见。
“板载!”日军也端着刺刀,从阵地后方涌出,准备进行白刃战。
双方如同两股汹涌的潮水,猛烈的撞击在一起!
刹那间,金属碰撞声、刺刀入肉的闷响、垂死的惨嚎、疯狂的怒吼……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奏响了一曲残酷无比的死亡乐章。
顾维汉挺枪突刺,一个标准的突刺动作,将一名凶悍扑来的日军士兵捅穿。他用力一搅,拔出血淋淋的刺刀,侧身躲过另一把刺刀的袭击,枪托顺势狠狠砸在对方的面门上,骨头碎裂的声音令人牙酸。
战斗进入了最惨烈的白刃战。人数、体力、训练都处于绝对劣势的队伍,完全凭借着胸中那不屈的意志在与敌人以命搏命。不断有战士在倒下前,死死抱住身边的小鬼子。
顾维汉的身上已经溅满了不知是自己还是敌人的鲜血,手臂被刺刀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依旧在奋力拼杀。他的目光死死盯住前方,那里是唯一的生路!
“参谋长!这边!”警卫排长浑身是血,带着仅存的十几名战士,硬生生在日军的包围圈上撕开了一个小小的缺口。
顾维汉精神一振,大吼道:“还能动的,跟我来!”
他带着最后一股力量,朝着那个用战士生命换来的缺口亡命冲去。身后的战士不断倒下,用生命拖延着追击的日军。
“轰!”一枚日军掷弹筒发射的榴弹在附近爆炸,巨大的气浪将顾维汉掀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耳朵里一片嗡鸣,眼前发黑。
“参谋长!”警卫排长扑过来,将他拉起。
顾维汉晃了晃脑袋,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嘶声道:“别管我!冲出去!”
他们终于冲过了最密集的交火区,踉跄着扑进了溪谷对面的山林。身后,日军的叫喊声和枪声依旧激烈,部分日军开始追击,但也被这片相对茂密的树林迟滞了脚步。
顾维汉回头望去,跟他冲过这片死亡溪谷的,只剩下不到二十人,而且个个带伤,几乎人人挂彩。来时近百人的队伍,如今十不存一。
他的眼眶瞬间红了,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
“走!继续走!”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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