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冰冷的等待和令人窒息的猜疑中,缓慢地爬过了午夜。
赵志强依旧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姿势几乎未曾变过。房间里没有开主灯,只有厨房一盏昏暗的廊灯透出些许微光,勾勒出家具冰冷的轮廓和餐桌上那一桌彻底失去温度的菜肴的模糊影子。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只剩下偶尔从屋檐滴落的积水声,嗒……嗒……,敲打在寂静里,更显夜的深沉和空寂。
那截白色的蜡烛早已燃尽,只在桌面上留下一小摊凝固的蜡油,像一颗冰冷的眼泪。
就在赵志强几乎要被这无边的黑暗和寂静吞噬,以为这个夜晚就会这样永远凝固下去的时候,玄关处终于传来了钥匙插入锁孔的细微声响!
咔哒。
门被推开了。
走廊的光线瞬间涌入黑暗的客厅,拉出一道长长的人影。
王雨婷回来了。
她脚步有些虚浮,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不如往常那般清脆利落,带着一点踉跄。她随手将昂贵的皮包扔在玄关的柜子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一股混合着酒精、烟味和某种甜腻香水的复杂气味,随着她的进入,立刻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浓烈得有些刺鼻。
她似乎心情很好,嘴里甚至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是某首时下流行的情歌旋律。她摸索着墙上的开关,“啪”一声打开了客厅的大灯。
骤然亮起的刺目光线让赵志强下意识地眯了一下眼睛,也清晰地照出了王雨婷此刻的模样。
她身上穿着一条看起来价格不菲的连衣裙,但裙摆处似乎有些不易察觉的褶皱。原本精致的妆容有些花了,眼线在眼角处微微晕开,口红的颜色也变得不那么均匀,透出一种狂欢后的疲惫和凌乱。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眼神带着微醺的迷离。
她看到坐在餐桌阴影里的赵志强,似乎愣了一下,随即撇了撇嘴,语气带着醉意的不满和理所当然:“咦?你还没睡啊?坐在这儿吓人干嘛?”
赵志强缓缓从椅子上站起身,动作因为长时间的僵硬而有些迟缓。他没有开灯,就站在那片阴影里,看着灯光下醉眼朦胧的妻子,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你去哪了?为什么关机?”
他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近乎诡异,听不出丝毫情绪,却像暴风雨前死寂的海面。
王雨婷被问得一怔,眼神下意识地闪烁了一下,飘忽着不敢与他对视。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打了个哈欠,试图用慵懒和不耐烦来掩饰那一瞬间的慌乱。
“哎呀,烦不烦啊……就跟几个闺蜜出去逛了逛,喝了点酒而已嘛。”她的语气敷衍至极,像是打发一个不懂事缠人的小孩,“后来手机没电了,自动关机了。这有什么好问的?”
闺蜜?逛街?喝酒?赵志强的心一点点沉向冰窖。什么样的闺蜜聚会需要到凌晨一点多?什么样的逛街会让她连一个电话、一条信息都懒得回复?
“今天是我生日。”赵志强看着她,一字一顿地重复了这个他之前发信息提醒过的事实,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愧疚或想起。
王雨婷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极其短暂的茫然,随即变成了更加明显的不耐烦,她挥了挥手,仿佛在驱赶一只讨厌的苍蝇:“哦,生日啊……忘了忘了。多大点事儿啊,至于这么一本正经地等着兴师问罪吗?下次补给你不就行了?真是的……”
下次补?
他精心准备的饭菜在桌上冷透凝结,他枯坐了整整一个晚上,他三十岁的生日,换来的就是一句轻飘飘的“忘了”、“下次补”、“多大点事儿”?
那敷衍至极的语气,那毫无诚意的态度,那连稍微编造一个像样谎言的耐心都缺乏的拙劣表演,像一把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赵志强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
巨大的失望和一种被彻底轻视的愤怒,终于冲垮了他强装了一晚上的平静。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她。那双深陷的、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最后一点微弱的光亮,也终于彻底熄灭了,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的黑暗。
王雨婷被他这种沉默的、却仿佛能将人看穿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毛,酒也醒了几分。她莫名地感到一阵心虚和不适,为了掩饰这种情绪,她故意拔高了声音,带着恼羞成怒的意味:“看什么看?不就忘了你个生日吗?至于摆这张臭脸给我看?我累了,要去洗澡了!”
说完,她不再看赵志强,像是逃避什么似的,脚步有些虚浮地、急匆匆地走向卧室,重重地关上了门,将赵志强和他那无声的质问,彻底隔绝在门外。
客厅里,重新恢复了寂静。
只剩下赵志强一个人,站在冰冷的灯光下,对着满桌的残羹冷炙,和一个被彻底践踏的特殊日子。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她带回来的、那令人作呕的酒气和陌生香水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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