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雍正二年,凤驾移园)
雍正二年初夏,暑气渐炽。圣驾循例移往圆明园避暑,后宫妃嫔、皇子公主皆随行。紫禁城的沉闷肃杀被园中的湖光山色、亭台楼阁稍稍冲淡,然而权力的暗流与情感的纠葛,亦随之移植于此间山水之中。
皇后宜修居于“万方安和”殿,环境清幽雅致。华妃年世兰的住所被安排在离此不远的“碧桐书院”,其心意不言自明。安陵容因有孕在身,被特意安置在皇后亲自挑选的、更为凉爽安静的“杏花春馆”,便于静养。莞贵人甄嬛、沈贵人眉庄等新晋妃嫔亦各有居所。
抵达圆明园不久,一封没有任何署名的密信,通过极其隐秘的渠道,送到了远在西北的年羹尧手中。信中并无寒暄客套,直指其近日奏折中言辞疏漏、可能引来的君王猜忌,以及其麾下将领某些跋扈行为可能累及主帅。信中最后写道:“月盈则亏,水满则溢。将军百战功高,然须知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慎之,戒之。”
年羹尧读完此信,心中巨震。信中指出的问题极为精准,且直戳其要害。他首先想到的是政敌的阴谋或试探,但信中所言又似有回护提醒之意。他反复查验信纸笔迹,皆无迹可寻。这神秘的警告让他惊疑不定,虽不至于立刻收敛所有锋芒,但行事说话间,终究比往日多了几分谨慎和思量。朝中敏锐之人,已隐约察觉年大将军似乎比以往“恭顺”了些许。
圆明园景致开阔,规矩较紫禁城略松,妃嫔们走动往来也更频繁些。华妃年世兰往“万方安和”殿跑得愈发勤快,美其名曰“聆听娘娘教诲”、“学习打理事务”。
宜修待她依旧是不远不近,偶尔指点,时常推开。但每隔一段时日,总会有一本新的“话本子”,通过剪秋之手,“无意”地混在赏给华妃的书籍或物品中。
新的话本不再隐晦地借用前朝将军隐士的比喻,而是直接描绘起了深宫、宅院或是江湖中,两位女子之间复杂微妙的情感故事。笔墨依旧含蓄优雅,却将那种相互吸引、彼此依赖、超越世俗理解的深刻羁绊,描绘得越发细腻动人。其中甚至隐约提及,这种情感并非怪异,乃是“造物所钟,情深所致”。
年世兰看得面红耳赤,心惊肉跳。她将这些话本藏在枕下最深处,如同藏着见不得光的秘密。她一面觉得这是大逆不道、荒唐至极的邪书,一面却又忍不住一遍遍翻阅,将书中人物的心境往自己身上套。
她对皇后娘娘那日益炽热的依赖、那见不到便心慌、见到了便欢喜、被斥责便难受、得一点关怀便如获至宝的心情……难道真是……?
她不敢深想,仿佛那念头本身便是对皇后的亵渎。她只能将其归因于“崇敬”,归因于“知己”,归因于在这深宫中寻到的唯一“温暖”。可心底那陌生的、汹涌的、几乎要破土而出的情愫,却日夜灼烧着她,让她在面对皇后时,愈发显得小心翼翼,又忍不住目光流连。
前朝年羹尧的些许“收敛”,自然很快反馈到后宫。皇帝胤禛心情似乎愉悦了不少,加之圆明园氛围轻松,他想起华妃往日明媚娇艳、撒娇卖痴的模样,对比近日的“沉稳”,竟觉得有些怀念。
一日午后,他信步便逛到了“碧桐书院”。年世兰正对着一池荷花发呆,脑中还想着话本里的情节,忽闻圣驾到来,慌忙接驾。
胤禛见她一身浅碧色衣裙,未施浓妆,倒显出几分难得的清丽温婉,心中一动,语气也温和了许多:“朕瞧你近日安静了不少,可是在皇后处学规矩学得闷了?”
年世兰忙道:“臣妾不敢。皇后娘娘教导的是,臣妾受益良多。”她如今开口闭口都是皇后教导。
胤禛打量着她,似笑非笑:“哦?看来皇后果真会调理人。连你这匹小野马,都驯得服服帖帖了。”他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也有一丝探究,“你兄长近日在西北也沉稳了不少,倒是让朕省心许多。你们年家兄妹,倒是同步得很。可知是何缘故?”
年世兰心中一惊,皇帝这话是什么意思?怀疑兄长转变与皇后有关?她虽懵懂,却也知此事绝不能牵扯皇后,连忙道:“兄长身为臣子,自当时刻谨记皇上恩典,恪尽职守。臣妾愚钝,只知安守本分,兄长朝堂之事,一概不知。”她回答得滴水不漏,完全是一副“唯皇后教诲是从”的模样。
胤禛盯着她看了片刻,见她眼神坦荡(实则是茫然),并无闪烁,便笑了笑,不再追问,转而赏了些东西,又闲话几句方才离去。
皇帝走后,年世兰却陷入了困惑。皇上为何突然来?为何提起兄长?又为何似乎……对她又亲近了些?她想来想去,只觉得定然是皇后娘娘教导她“安守本分”起了作用,让皇上满意了!这么一想,对皇后的感激崇拜又深了一层,将那点刚刚因皇帝亲近而起的细微波澜抛诸脑后。
杏花春馆内,安陵容的孕期已过五月,肚子微微隆起。因皇后回护周全,那些“意外”惊扰再未发生,但她心头的恐惧并未消散,反而因即将为人母而更加敏感。
她几乎每日都要去“万方安和”殿请安,哪怕皇后事务繁忙,只能见上一小会儿,她也能安心不少。这日她又挺着肚子来了,神色惴惴:“娘娘,臣妾昨夜又梦魇了,梦见…梦见孩子…”
宜修放下手中的账册,示意她坐下,声音平和却自带威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本宫不是说了,有本宫在,无人能伤你母子分毫。你如此焦虑,反而于胎儿无益。”她命人端来安神汤,“这是太医院新拟的方子,最是安神静心,你且用了。”
安陵容感激涕零地接过,小口喝着。宜修看着她顺从依赖的模样,目光落在她隆起的腹部,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难以捉摸的算计。
“孩子近日可好?可还闹你?”宜修语气温和地问。
“回娘娘,孩子很乖…”安陵容抚着肚子,脸上露出母性的柔光,“只是臣妾总是不安…”
“放心,”宜修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指尖微凉,“待你平安产下皇子,本宫亲自向皇上为你请功。你的福气,在后头呢。”
安陵容眼中瞬间迸发出耀眼的光彩,所有不安都被这承诺驱散:“臣妾…臣妾一切全靠娘娘!娘娘的大恩大德,臣妾永世不忘!”她仿佛已经看到了光明的未来,却不知自己只是他人棋盘上最重要的一颗棋子。
而这一切,恰好被前来请安的华妃年世兰在殿外窥见。
她看着皇后那般温和地对安陵容说话,甚至亲手拍抚,心中莫名地涌起一股酸涩和不舒服,像是自己独享的宝贝被别人分去了关注。她甩甩头,将这莫名其妙的感觉归咎于天气太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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