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御花园,荷香四溢,水殿风来。皇帝为示恩宠,亦为试探各方反应,特于清凉殿设宴,邀宗室亲贵、后宫妃嫔及成年皇子一同赏荷。
宴席之上,丝竹悦耳,歌舞翩跹,一派君臣同乐、后宫和睦的景象。皇帝胤禛坐于主位,面色平和,与身旁的皇后宜修偶尔低语,俨然一对恩爱帝后。
华贵妃年世兰依制坐于妃嫔首位,衣着华丽,妆容精致,依旧是那朵最娇艳的牡丹。她谨记宜修叮嘱,言行举止规规矩矩,只是目光总是不自觉地飘向主位上的皇后,带着不易察觉的依恋。
皇帝瞥见她那般情状,只当她是敬畏皇后,心中那点因年羹尧而起的膈应稍减,却更觉皇后手段了得,能将这般骄纵之人也收服得如此服帖。
三阿哥弘时、四阿哥弘历、五阿哥弘昼亦在席。弘时努力做出稳重之态,却难掩眉宇间的浮躁;弘历谨言慎行,礼仪周到,让人挑不出错处;弘昼则还有些孩童心性,好奇地东张西望。
酒过三巡,皇帝似不经意地提起:“今日荷香甚好,令朕想起当年先帝在时,于圆明园‘曲院风荷’设宴,群臣赋诗,甚是风雅。”他目光转向弘历,“弘历,朕听闻你近来书读得不错,可能即景赋诗一首?”
瞬间,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弘历身上。齐妃李氏捏紧了帕子,生怕儿子被比下去;宜修端着茶盏的手稳如泰山,眼皮都未抬一下;世兰则微微蹙眉,担心皇帝故意为难。
弘历起身,恭敬行礼,略一沉吟,吟道:“金鳞戏水动荷裳,玉露凝香透碧光。岂必瑶池夸胜景,天家风物自华章。”
诗作中规中矩,既赞了荷花盛景,又颂扬了皇家气象,虽无惊艳之句,但出自一个少年皇子之口,已显才学与稳重。
皇帝点了点头,看不出喜怒:“尚可。看来皇后平日督促皇子学业,确是用了心。”
宜修这才放下茶盏,微微欠身:“皇上谬赞,臣妾不敢居功,是阿哥自己肯用功。”语气平淡,毫无居功之意。
皇帝又看向弘时:“弘时,你是兄长,也当为弟弟们做个榜样。”弘时慌忙起身,憋了半晌,作出一首平庸之作,相较之下,高下立判,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这番对比,皇帝看在眼里,心中疑虑稍减——若皇后真刻意栽培弘历,岂会让他作出如此不出挑的诗?或许,真是自己多心了?但他目光扫过弘历那过分沉稳淡定的模样,那丝疑虑又如水底暗草,难以根除。
妃嫔席上,亦是暗流微涌。安嫔陵容与敬妃同席,细心照料着乳母抱来的六阿哥,一副慈母模样,偶尔与敬妃低语,显得亲密无间。甄嬛与沈眉庄坐于一处,言笑晏晏,但甄嬛的目光偶尔掠过安陵容和六阿哥时,会闪过一丝极快的、难以捕捉的复杂神色。
齐妃因儿子被比下去,心中不忿,又见安陵容凭借儿子晋封,与敬妃交好,忍不住酸了几句:“安嫔妹妹真是好福气,得了六阿哥这么个宝贝,如今又得敬妃姐姐帮衬,真是羡煞旁人了。”
安陵容忙谦卑道:“齐妃姐姐说笑了,妹妹愚钝,全赖皇后娘娘恩典和敬妃姐姐扶持。”她将功劳全推给皇后和敬妃,显得十分懂事。
敬妃也笑着打圆场:“都是自家姐妹,互相帮衬是应该的。齐妃姐姐的三阿哥英武俊朗,才是真正的福气呢。”一番话勉强将场面圆了过去。
宜修将台下这些小动作尽收眼底,并不言语,只唇角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这后宫,就需要这般微妙的制衡。
宴至高潮,按例有助兴节目。今年,皇帝特意点了京中极负盛名的“凌云班”入宫,表演剑舞。
鼓点激越,数名身着劲装的舞者持剑入场,身形矫健,剑光霍霍,刚柔并济,引得席间阵阵喝彩。然而,舞至酣处,为首那名身姿最为挺拔、剑法最为凌厉的舞者,一个鹞子翻身,剑尖竟直指御座方向!
虽隔着数丈距离,且明显是舞蹈动作,但那瞬间的凌厉杀气,仍让御前侍卫瞬间紧张,纷纷暗按刀柄!
皇帝脸色一沉。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只见坐在下首的四阿哥弘历猛地站起身,似是被酒水呛到,剧烈咳嗽起来,碰翻了面前案几上的果碟,发出一阵脆响!
这番动静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那剑舞的瞬间锋芒被悄然掩盖过去。
舞者动作未停,流畅地接了下去,仿佛方才只是虚惊一场。
弘历满脸通红,慌忙请罪:“儿臣失仪,请皇阿玛恕罪!”
皇帝目光深沉地看了他一眼,又瞥向那已然收势谢恩的舞者首领,摆了摆手:“无妨。年轻人,毛手毛脚。”语气听不出情绪。
宴会继续,但气氛已微妙地冷了几分。很快,剑舞表演结束,“凌云班”领赏退下。
宴席散后,皇帝摆驾养心殿,并未留宿任何妃嫔宫中。
宜修回到景仁宫,卸下钗环,神色沉静。
剪秋低声禀报:“娘娘,查清了。‘凌云班’底细干净,那舞者动作确是编排如此,并无异心。只是……四阿哥当时……”
“本宫知道。”宜修打断她,眼中闪过一丝锐光,“他反应很快。”那一声咳嗽,碰翻杯碟,时机恰到好处,要么是巧合,要么……就是那份远超年龄的急智和镇定。她更倾向于后者。
“皇上那边?”
“苏公公传来消息,皇上回去后,单独召见了暗卫首领,吩咐详查‘凌云班’以及……今日席间所有人的反应。”
宜修闭上眼。皇帝果然起了疑心。不仅疑心那舞者,更疑心弘历那“恰到好处”的失仪。今日这出戏,究竟是意外,还是有人刻意安排来试探什么?她心中念头飞转。
夜深人静时,世兰又悄悄溜了进来。她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娘娘,今日可吓死臣妾了!那舞剑的,还有四阿哥……皇上会不会……”
“嘘。”宜修示意她噤声,“无事。跳梁小丑,不足为虑。”她语气平静,带着一种能安抚人心的力量。
她拉着世兰坐下,看着她依旧不安的眼眸,低声道:“近日安分些,待在翊坤宫,若无必要,少来本宫这里。”
世兰闻言,眼中立刻涌上委屈:“娘娘要赶臣妾走?”
“不是赶你走。”宜修叹了口气,指尖拂过她的发丝,“是保护你。皇上疑心未消,你我需得更谨慎。”
世兰似懂非懂,但听到“保护”二字,心里又甜又酸,乖乖点头:“臣妾知道了……那娘娘自己也要小心。”
看着世兰依赖又担忧的眼神,宜修心中那片冰冷的算计之地,仿佛又被注入一丝微弱的暖流。这深宫之路,步步惊心,但有这只全心依赖她的小豹子在身边,似乎……也不那么孤寂寒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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