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宝库之中寻灵药，废柴之躯待新生
灰牙大气也不敢出。
他眼睁睁看着这位新主人，在那堆被历代妖王都当成垃圾的废矿石里，捡起了一块他甚至从未多看一眼的、黑乎乎的“焦炭”。
那块石头，据说是某次开采火铜矿时，从最深的地层里挖出来的伴生石，除了异常坚硬之外，没有任何灵气波动，扔进火里也烧不着，扔进水里沉得飞快，完全就是一块无用的顽石。
可叶染的动作，却轻柔得像是在捧着一颗脆弱的鸟蛋。
她用指腹细细摩挲着石头表面那凹凸不平的纹路，仿佛在解读着某种古老的密码。那双始终淡漠的眸子里，此刻竟真的燃起了一簇细小的、灼热的火焰。
“陨星铁……”
她低声呢喃，声音小到只有自己能听见。
这并非此界的产物。它来自天外，在坠落时穿过九天罡风，被星辰之火淬炼，又深埋地底，经万年地脉阴气浸润，才形成了这种外表焦黑枯寂，内里却蕴含着一丝最精纯的星辰之力的奇物。
星辰之力，至阳至刚，又至阴至寒，是淬炼魔躯与道体的绝佳引子。对如今这具灵根尽毁、经脉堵塞的凡俗肉身而言，没有比这更好的破局之物了。
“小魔头，你眼光倒是不错。”脑海中，敖烬那懒洋洋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几分审视，“在一堆烂石头里，还能翻出这么一块天外的东西。不过，光有这个可不够，这玩意儿的力量霸道无比，你这具破烂身子骨，碰一下就得化成灰。”
叶染没有理他，只是将那块拳头大的陨星铁掂了掂，然后随意地塞进了自己的袖袋里。那沉甸甸的分量，让她的衣袖猛地向下一坠。
她的动作是如此随意，看得一旁的灰牙心惊肉跳，仿佛她塞进去的不是一块石头，而是一座山。
“主人，那……那石头……”灰牙终于忍不住，硬着头皮小声开口，“就是块没用的黑石头，又硬又沉，要不……您换个亮一点的？”他指了指不远处箱子里那些五颜六色、看起来就“很有价值”的宝石。
叶染抬起眼皮，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仅仅是一眼，灰牙便感觉自己的喉咙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后半句话尽数卡在了嗓子眼，再也吐不出来。他立刻低下头，恨不得把自己的嘴巴缝上。
“聒噪。”
叶染吐出两个字，不再看他，转身走向宝库另一侧。
那里，墙壁上挂着一串串早已干枯发黑的植物，地上也堆着几个破烂的草筐，里面是各种形态各异的枯草根茎。浓重的霉味和药草腐败后的苦涩气味混杂在一起，让整个角落都显得死气沉沉。
这是万妖窟历年来搜刮到的，或是从过路的倒霉修士身上扒下来的所谓“灵草”。只是妖族大多不通药理，更不懂得如何保存，这些曾经的天材地宝，如今绝大多数都已灵气散尽，变成了真正的枯草。
敖烬的声音里带上了明显的嫌弃：“你不会是想从这堆烂草里，找出能起死回生的仙药吧？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这些东西的生机，比本尊这缕残魂里的还少。”
叶染依旧不答，她走到那堆枯草前，蹲下身，伸出纤细的手指，在那一堆散发着腐朽气息的植物中轻轻拨动。
她的动作很轻，带着一种与她年龄不符的耐心和专业。
指尖拂过一株已经彻底炭化的“赤炎花”，她能“看”到其中火灵气消散的最后轨迹。又捻起一根看似饱满、实则内里早已被霉菌蛀空的“百年参”，她甚至能分辨出这株人参死亡的确切时间。
这些在灰牙看来毫无区别的枯草，在叶染的眼中，却呈现出各自不同的“死亡”形态。
灰牙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家新主人像个经验丰富的老药农一样，在一堆垃圾里挑挑拣拣，脸上的表情从困惑，到茫然，最后变成了一种近乎麻木的敬畏。
他彻底看不懂了。
这位主人的行事，完全超出了他作为一只狼妖所能理解的范畴。她放着那些削铁如泥的兵器、光彩夺目的宝石不要，偏偏对这些废铜烂铁、枯枝烂叶情有独钟。
或许……这便是强者的怪癖吧。灰牙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
宝库内安静得只剩下叶染翻动枯草时发出的“沙沙”声。
就在敖烬都快要不耐烦，以为她只是在做无用功时，叶染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
她的指尖，停留在草筐最底层，一株几乎已经和筐底的泥土混为一体的、毫不起眼的“杂草”上。
那“杂草”只有小指长短，根须细如发丝，已经完全干枯，茎叶更是萎缩成了一团焦黄。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它都死得不能再死了。
“找到了。”叶染的唇角，终于勾起了一个细微的，却充满了愉悦的弧度。
“找到什么了？找到一根更干的草棍儿？”敖烬的声音充满了怀疑。
叶染没有解释。
在她的神念感知中，这株看似死透了的枯草，在其最核心的、比针尖还要细小的根须深处，还残存着一点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绿意。
那是一点比米粒还要小上千百倍的生命火种，正在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进行着最后的明灭。
九转还魂草。
此草有九次枯荣，每历一次生死，其蕴含的生命精华便会精纯一分。待到第九次枯萎，只需一丝契机，便可瞬间复苏，其药力足以生死人、肉白骨。
而眼前这一株，正处于第八次枯荣的末期，即将步入第九次循环。虽然它此刻看起来与凡草无异，但那一点即将涅盘的生命本源，正是叶染伐毛洗髓、重塑生机所需要的最后一把钥匙。
她小心翼翼地将这株九转还魂草捻起，用一片还算干净的兽皮仔细包好，贴身放入怀中。那珍而重之的态度，与之前随意塞陨星铁的动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两样主材料到手，叶染站起身，环视着这个杂乱的宝库，目光不再是寻找，而是变成了审视。
她要进行的，不是简单的调理，而是以魔尊的手段，进行的一次逆天改命。这个过程，凶险万分，需要一个能够引动地脉妖气、并将其与星辰之力调和的微型法阵。
而这个宝库里的“垃圾”，正好可以用来搭建她所需要的一切。
她的目光掠过一柄断裂的飞剑残骸，心中已有定数——剑柄处的“寒铁”可以用来稳定阵脚。视线又落在一块破碎的龟甲上，这是上好的符文载体。还有那些驳杂的低阶灵石，虽然品质低劣，但作为一次性的能量源，也勉强够用。
叶染开始在宝库中走动起来，不时弯腰捡起一些在灰牙看来完全是破烂的东西。
一块生锈的铜镜，几根不知名妖兽的骨头，一把断了弦的古琴……
灰牙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捡拾的“垃圾”越来越多，心中的困惑也越来越深。他几次想要开口询问，但一接触到叶染那平静无波的眼神，就又把话咽了回去。
直到叶染将所有需要的东西都收集完毕，她才回头看向一直跟在身后的灰牙。
“从现在起，守住宝库的门。”她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在我出来之前，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得打扰。听明白了吗？”
“明……明白了！”灰牙一个激灵，连忙躬身领命。虽然他完全不明白主人要用这些破烂做什么，但他听懂了命令中的那份不容置疑。
叶-染不再理他，抱着一堆“破烂”，走到了宝库最深处一个相对空旷的角落。
她将那些东西一件件在地上摆开。
焦黑的陨星铁被放在正中。
包裹着九转还魂草的兽皮，被放在一旁。
断剑、龟甲、铜镜、兽骨……则被她按照某种玄奥的方位，一一布置在陨星铁的周围。
“用这些东西布阵？”敖烬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可思议，“你疯了？这些破烂里的灵气混乱不堪，相互冲突，强行引动，只会引发灵爆，把你连同这个宝库一起炸上天。”
“闭嘴看戏。”
叶染淡淡地回了一句，随即盘膝在阵法中央坐下。
她没有立刻开始，而是闭上眼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将这具凡俗肉身的精气神，调整到最巅峰的状态。
伐毛洗髓，九死一生。
以陨星铁为锤，以地脉妖气为火，以九转还魂草为引，她要将这具堵塞的、脆弱的、毫无用处的凡胎，彻底敲碎，再重新锻造出一具能够承载她滔天魔魂的……容器。
这个过程，痛苦将远超世间任何一种酷刑。
可叶染的脸上，却看不到丝毫紧张或恐惧。
她缓缓睁开眼，看着面前那块平平无奇的陨星铁，以及旁边那株奄奄一息的还魂草，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眼中闪烁着的是一种混杂着疯狂、期待与极度兴奋的光芒。
终于，可以开始了。
这场她为自己在这个世界，准备的第一场，也是最盛大的一场……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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