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晓娥刚把最后一张布票夹进账本,院门外就传来秦淮茹带着笑的招呼声:“晓娥在家不?”
她抬头看向窗外,见秦淮茹手里攥着个蓝布包,站在台阶下不住地往里瞅,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包角——那小动作娄晓娥太熟了,是心里打着小算盘时的惯常模样。她放下钢笔,笔尖在账本上留下个小小的墨点,轻声应道:“在呢,进来吧。”
秦淮茹推门进来时,带起一阵风,把桌上的票证吹得哗啦响。她眼疾手快地扶住快要滑落的粮票,脸上堆着笑:“看我这莽撞劲儿,差点给你弄乱了。”说着就往桌边凑,眼睛像黏在账本上似的,“哟,这是在理票证呢?你家票证可真齐整。”
娄晓娥把账本往回拢了拢,指尖在“工业券”那页顿了顿:“刚领的,还没来得及收。”她抬眼看向秦淮茹,语气平淡,“嫂子找我有事?”
“也没啥大事。”秦淮茹解开蓝布包,露出里面半袋白面,“这不是傻柱单位发了点福利,想着给你送点。”她把面袋往桌上推了推,手指却瞟向账本里夹着的那张自行车票,“听说你想买辆自行车?这票可不好弄吧?”
娄晓娥心里冷笑。院里谁不知道,傻柱单位发的福利是棒子面,哪来的白面?这半袋面,八成是从三大爷家匀来的——毕竟三大爷昨天还在院里念叨“家里白面吃不完”。她没戳破,只是把面袋往旁边挪了挪:“多谢嫂子惦记,我家还有面。”
秦淮茹的笑僵了瞬,又很快化开:“看你说的,邻里街坊的客气啥。”她搓了搓手,话锋一转,“其实吧,是槐花想买辆女式自行车,姑娘家大了,总跑供销社也不方便。我知道你手里有票,能不能……”
“嫂子想要自行车票?”娄晓娥合上账本,直视着她的眼睛,“这票是我托人好不容易弄到的,答应给我妈买辆代步的——她前阵子崴了脚,走路总不利索。”
秦淮茹的脸垮了垮,声音软下来:“你妈那不是有三轮车吗?槐花这丫头,天天跟我念叨,说同学都有自行车……”
“同学有是同学的。”娄晓娥打断她,从抽屉里拿出两张布票,“嫂子要是急,我这儿有两张多余的布票,能换三尺花布,给槐花做件新衬衫,比自行车实用。”她把布票往秦淮茹面前一放,“这布票换你那半袋面,咋样?”
秦淮茹看着布票,又看看娄晓娥手里的账本,嘴唇动了动:“可我家不缺布……”
“那就算了。”娄晓娥把布票收回来,“我正好给我妈做件罩衫。”她起身要往厨房走,却被秦淮茹拉住胳膊。
“别别别!”秦淮茹赶紧把面袋往娄晓娥怀里塞,“换!咋不换呢!”她攥过布票就往兜里揣,生怕娄晓娥反悔,“槐花要是知道有新衬衫,指定高兴坏了。”
娄晓娥低头看着怀里的面袋,指尖捏着袋口掂量了下——顶多两斤,还掺了不少麸皮。她没说话,只是扬声喊:“妈,秦淮茹嫂子送面来了,您出来称称。”
里屋传来娄母的声音:“称啥?邻里街坊的。”随即脚步声渐近,娄母扶着门框出来,看见秦淮茹就笑,“快坐快坐,我刚煮了绿豆汤。”
秦淮茹哪还坐得住,讪讪地摆手:“不了不了,傻柱还等着我回去做饭呢。”说着就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回头,“对了晓娥,你那自行车票要是用不上,可得先想着我啊!”
“再说吧。”娄晓娥淡淡应着,等秦淮茹走远了,才把面袋往灶台上一放,“妈,你看这面能要么?”
娄母打开袋口闻了闻,眉头皱起来:“掺了陈粮,还有点霉味。”她看向娄晓娥,眼神里带着担忧,“这秦淮茹,咋总想着占你便宜?”
“想占就让她占点小的。”娄晓娥拿起布票晃了晃,“两张布票换两斤发霉的面,她以为赚了,其实啊……”她没往下说,只是把面倒进泔水桶,“这种人,你越让着,她越得寸进尺。不如让她占点小便宜,心里踏实了,才不会总惦记我的自行车票。”
娄母叹了口气:“你这心思,比你爸还细。”
“不细不行啊。”娄晓娥拿起账本,翻开新的一页,笔尖在“秦淮茹:布票两张换霉面二斤”那行划了个勾,“院里这些人,个个眼睛盯着别人碗里的。我要是不精打细算,咱家这点票证,用不了半个月就得被薅光。”
正说着,院外传来傻柱的大嗓门:“晓娥!三大爷让你去趟院部,说有你的挂号信!”
娄晓娥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年代的挂号信,不是家里有急事,就是单位来的公函。她捏着钢笔的手紧了紧,墨水滴在账本上,晕开个小小的黑团——会是谁寄来的?是之前托人转的资产证明,还是……她不敢深想,抓起桌上的钥匙就往外走,脚步不由得快了几分。
走到院门口,正撞见三大爷拿着个牛皮信封站在那儿,见她出来就把信递过来:“从上海寄来的,盖了红章,看着挺重要。”
娄晓娥接过信,指尖触到信封上凸起的火漆印,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信封上的寄件人地址很陌生,但那字迹……她猛地抬头看向三大爷,声音有些发颤:“三大爷,这信啥时候到的?”
“刚送院部的。”三大爷推了推眼镜,“看你急的,快回去拆吧。对了,别忘了晚上来我家算公摊——这个月电费该平摊了。”
娄晓娥没心思听他说公摊,攥着信封转身就往家跑。跑到门口时差点撞上贾张氏,对方骂骂咧咧地抱怨“眼瞎了”,她都没回头。
进了屋,她反手锁上门,颤抖着撕开信封。里面掉出两张纸,一张是上海某银行的回执,写着“您名下的定期存款已转存至安全账户”;另一张是父亲的亲笔字条,只有一行字:“已妥,勿念,护好你妈。”
娄晓娥盯着那行字,突然蹲在地上哭了。不是委屈,是松了口气——父亲在上海安顿好了,家里的资产也保住了。她抹了把眼泪,把字条叠成小块塞进贴身的兜里,又拿起银行回执仔细看了两遍,确定没看错金额,才笑着站起身。
刚把回执放进账本夹好,就听见院外秦淮茹在喊:“晓娥!你家绿豆汤还有吗?槐花说想喝……”
娄晓娥走到窗边,看着秦淮茹手里空空的碗,扬声喊道:“没了!刚给我妈熬药用完了!”
窗外的声音顿了顿,随即传来秦淮茹讪讪的回应:“哦,那我再问问别人。”
娄晓娥看着她转身离开的背影,嘴角勾起抹冷笑。她低头看向账本上那个小小的墨团,拿起钢笔圈了圈,在旁边添了句:“上海信至,心稍安。防人之心不可无,仍需慎行。”
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账本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她轻轻合上账本,指尖在封面上摩挲着——日子还得一天天过,院里的算计也不会少,但只要家里人平平安安,这点风浪,她扛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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