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晓娥把账本往桌上一扣,红木封面的“福”字被阳光照得发亮,像块压舱石,镇住了屋里莫名的躁动。许大茂刚迈进门的脚顿在半空,手里的酒瓶晃了晃,酒气混着他身上的雪花膏味,呛得人皱眉。
“哟,弟妹这是算啥呢?账册都翻烂了。”他嬉皮笑脸地凑过来,手指刚要搭上账本,就被娄晓娥用铅笔敲了手背,“哎!”
“许大哥还是先把去年借的三斤粮票还了吧。”她翻开账本,指尖点在某行字上,“正月十五借的,说好了月底还,这都快入夏了。”铅笔在纸页上划出轻响,像在数他拖延的日子。
许大茂的笑僵在脸上,手往回缩时带倒了凳腿,“哐当”一声撞得人耳朵疼。“多大点事,还记着呢?”他挠着后脑勺,眼珠瞟向桌上的酱肘子——那是娄晓娥刚从供销社换的,油纸渗着油星,香得勾人。
“我这记性,就数账清楚。”娄晓娥把肘子往怀里挪了挪,油纸摩擦的声音脆生生的,“不像许大哥,前儿还跟三大爷说,我家的布票够给你妹做嫁妆,转头就忘了自己欠着粮票。”
院门口传来傻柱的咳嗽声,他端着饭盒正要往秦淮茹家去,听见这话脚步一顿,饭盒上的搪瓷磕碰出轻响:“大茂,你又借晓娥东西了?上回借的酱油还没还呢吧?”
许大茂的脸腾地红了,梗着脖子道:“要你管!我跟我弟妹算账呢!”
“谁跟你是弟妹?”娄晓娥“啪”地合上账本,站起身时带起一阵风,“许大哥还是先跟我妈说清楚,为啥我家煤球总少半筐——昨儿我可看见,你半夜往自家棚子挪呢。”
这话像颗石子砸进水里,院儿里顿时起了涟漪。贾张氏挎着菜篮子从门口过,耳朵尖得像雷达:“啥?大茂偷煤球?”她往院里啐了口,“我说我家煤总不够烧,合着是被你这小子偷了!”
许大茂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摆手:“你胡说!娄晓娥你别血口喷人!”
“我这儿有账。”娄晓娥从账本里抽出张纸,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小人,正扛着煤筐往棚子跑,旁边标着日期,“三月初七、十七、二十七,许大哥这日子倒是挑得匀。”
傻柱笑得直拍大腿:“得!三大爷天天算煤钱,这下可算找着病根了!”秦淮茹在屋里听见动静,掀帘出来时手里还攥着纳了一半的鞋底,看见许大茂的窘样,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替他说话——她忘不了上回许大茂借她的花布,到现在还拖着没还。
娄晓娥看着许大茂涨成猪肝色的脸,忽然软了语气:“许大哥要是实在缺煤,跟我说一声就行,犯不着夜里折腾。”她从墙角拎出半筐煤球,“这是我家多的,先拿去用,记着账上,下次还我就行。”
许大茂愣在那儿,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贾张氏在旁边撇撇嘴:“还是晓娥懂事,不像某些人,手脚不干净。”
“妈!”娄晓娥嗔怪地看了母亲一眼,转而对许大茂道,“粮票不急,煤球先用着,只是……”她故意拖长了音,看着许大茂的耳朵尖慢慢红透,“下次借东西,别再跟三大爷说我家‘有的是’,我妈还等着煤球煨药呢。”
许大茂接过煤筐的手有些抖,瓮声瓮气地说了句“谢了”,转身就往家跑,差点撞翻二大爷的鸟笼。二大爷吹着胡子骂:“慌慌张张的!赶着投胎啊!”
傻柱凑过来,用胳膊肘碰了碰娄晓娥:“行啊你,这账记的,比三大爷还精。”饭盒里的肉香飘过来,是他给秦淮茹家炖的排骨。
娄晓娥翻开账本,在新的一页写下“许大茂欠煤球半筐,抵粮票一斤”,笔尖顿了顿,又添了行小字:“可送酱肘子一块,观其悔改”。抬眼时正撞见秦淮茹站在门口,手里的鞋底绣着朵桃花,见她看来,抿嘴笑了笑,眼里的暖意像刚熬好的米汤。
院儿里的风带着槐花香,娄晓娥把账本放进抽屉,听见许大茂在自家棚子那边叮当响,像是在挪什么重物。她知道,明天账本上大概会多一行:“许大茂还煤球一筐,附赔礼白酒一瓶”。
阳光透过窗棂,在账册的“福”字上跳着,像有人在轻轻敲着算盘,算着日子里的小亏小赚,也算出了几分人情味儿。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侠客书屋(m.xiakeshuwu.com)四合院:娄晓娥不做冤大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