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晓娥把最后一张工业券夹进账本时,指腹蹭过纸面,留下浅浅的汗印。窗外的蝉鸣正烈,许大茂的大嗓门却比蝉声更刺耳:“晓娥,借你家的自行车票用用!我妹夫要成亲,急着买车!”
她捏着票证的手紧了紧,隔着窗棂看过去——许大茂正斜倚在院门上,手里把玩着个空烟盒,眼神瞟着屋里,带着志在必得的轻佻。
“自行车票是按人头分的,”娄晓娥推开木门,票证被她牢牢按在账本里,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水,“我爸早说要给厂里的老师傅换辆新车,票早定出去了。”
许大茂“嗤”了一声,直起身凑过来:“跟我还装啥?你家那老凤凰车才骑半年,哪用得着新的?再说了,咱们谁跟谁啊,我妹夫成亲,你这当嫂子的不该帮衬?”
他的唾沫星子几乎要溅到娄晓娥脸上,她后退半步,恰好避开:“许大茂,你这话就不对了。票证是国家按规矩发的,我哪能私自转借?传出去,你我都得去街道办写检查。”
“写什么检查?”许大茂往院里迈了半步,压低声音,“就说是你自愿送我的,谁能说啥?再说了——”他眼尾扫过西厢房,“你家那些‘海外关系’的事,还想让我在院里嚷嚷?”
娄晓娥的指甲掐进掌心,疼得她脑子更清醒。她突然笑了,转身从柜里翻出个铁皮饼干盒,打开时“咔嗒”一声脆响:“你早说你妹夫成亲,我哪能不帮?前阵子托人弄到块的确良布料,做件新衬衫正合适,你拿去当贺礼。”
布料是天蓝色的,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许大茂的眼睛亮了亮——的确良在这年头比自行车票还稀罕,他手刚伸过来,娄晓娥却把盒子往回一收:“不过这布有个讲究,得用你家的糖票换。我妈最近总头晕,医生说要多吃糖补补。”
许大茂的脸瞬间垮了:“我家就剩两张糖票,还得给我儿子留着!”
“那就算了。”娄晓娥作势要盖盒子,“反正我妈也不是非吃糖不可,大不了我再去趟医院,让医生开点药。”
“别别别!”许大茂赶紧从兜里掏出糖票,抖着手递过来,“换!我换还不行吗!”他抢过布料就往家跑,跑两步又回头,“自行车票的事,我可没忘!”
娄晓娥捏着两张皱巴巴的糖票,指腹抚过上面的印章,忽然觉得手心发烫。刚把票证锁进匣子,秦淮茹就挎着菜篮子进门,眼眶红红的:“晓娥,能借我两张粮票不?槐花发烧,想给她熬点稀粥,我家粮本这个月的数用完了。”
娄晓娥往灶房看了眼,锅里正炖着小米粥,是早上特意给母亲熬的。她盛了满满一碗递过去:“粮票真没有了,这粥你先拿去,放了点山药,给孩子补补。”
秦淮茹接过碗,眼泪“啪嗒”掉在粥里:“我知道你难,可……可傻柱那点工资,实在不够嚼用。”她抹了把脸,“前阵子贾大妈偷拿了你家的鸡蛋,我替她给你赔个不是。”
娄晓娥的心软了软。她掀开米缸,用勺子舀了两勺小米装进纸包:“这个你拿着,不用还。但有句话我得说清楚——”她直视着秦淮茹的眼睛,“往后院里谁再想占便宜,你别替他们圆场。咱们都是当妈的,护着孩子没错,可不能惯着歪心思。”
秦淮茹的脸腾地红了,嗫嚅着说不出话,抱着小米匆匆走了。娄晓娥刚把缸盖盖好,就听见贾张氏在院里骂骂咧咧:“有些人就是小气!借点粮票跟要她命似的!”
她没出去搭话,转身从柜顶取下个陶罐,里面装着攒了半年的鸡蛋,是母亲偷偷留给她的“体己”。她数了五个,用布包好,往聋老太太屋里送——老太太昨天说想吃鸡蛋羹,她记着呢。
刚走到中院,就见贾张氏叉着腰堵在路中间,手里还拎着根烧火棍:“娄晓娥,你给我站住!我家棒梗说你给秦淮茹小米了,凭啥不给我家?”
娄晓娥把布包往身后藏了藏:“那是给聋老太太的,您要是想吃,自己去粮站买。”
“买?我家粮票被许大茂骗走了!”贾张氏一棍子打过来,“都怪你!要不是你不借我票证,我能被那混小子骗?”
娄晓娥侧身躲过,火棍打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她突然提高声音:“全院都听听!贾大妈说她家粮票被许大茂骗了!前儿个我还看见许大茂拿着新布票去供销社,那票证编号,跟贾大妈家丢的一模一样!”
许大茂的声音从自家屋传出来:“你胡说八道啥!”他冲出来时,脸涨得通红,“我那布票是厂里发的!”
“哦?”娄晓娥挑眉,“那你说说,你厂里这个月发的布票,是两尺还是三尺?颜色是红章还是蓝章?”
许大茂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他哪知道这些,那票明明是从贾张氏兜里摸来的。
贾张氏这才反应过来,抡着火棍就朝许大茂打去:“好你个骗子!骗我的票证!”两人扭打在一团,尘土飞扬。娄晓娥趁机绕过去,把鸡蛋给了聋老太太,回来时见一大爷正拉架,她站在边上,冷不丁说:“一大爷,要不咱们去街道办一趟?让干部评评理,许大茂偷贾大妈的票证,该不该没收?”
许大茂吓得一哆嗦,赶紧松手:“我还!我现在就还!”他从兜里掏出布票,塞给贾张氏,灰溜溜地跑了。
贾张氏捏着票证,狠狠瞪了娄晓娥一眼,却没敢再说啥。娄晓娥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好笑——这些人啊,总以为嗓门大、拳头硬就能占便宜,却不知这院里的账,早被街坊四邻在心里算得明明白白。
傍晚整理票证时,她发现少了张肉票。正纳闷呢,槐花举着张票跑进来:“娄阿姨,我在院门口捡的,给你!”小姑娘的辫子上还沾着草屑,眼睛亮得像星星。
娄晓娥蹲下来,替她把草屑摘了:“谢谢你啊。”她从兜里摸出块水果糖,塞给槐花,“这个给你,甜的。”
槐花剥开糖纸,突然说:“娄阿姨,我妈说,以后再也不随便借东西了,要自己攒票证。”
娄晓娥笑了,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青石板路上,像条稳稳当当的路。她知道,这院里的风波还没完,但只要自己站得直、算得清,就不怕那些歪门邪道。
夜风起来时,她把新收的票证按类别排好,工业券、布票、粮票……一张张码在匣子里,像列队的士兵。月光从窗缝钻进来,在票证上洒下银辉,她忽然想起现代超市里随手可得的商品,嘴角弯了弯——原来好日子从来不是凭空来的,得靠自己一分一厘攒,一步一步走。
院里的蝉鸣不知何时停了,远处传来三大爷算账的念叨声,伴着秦淮茹哄孩子的哼唱。娄晓娥锁好票证匣,指尖的温度慢慢熨帖下来,像揣了块暖玉。她知道,明天太阳升起时,又会有新的麻烦找上门,但她更知道,自己手里的票证,心里的秤,都不会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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