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寺后山的工具房里,煤油灯的光昏黄柔和,映着桌上散落的齿轮和螺丝刀。陈铭宇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块老旧的怀表 —— 那是父亲年轻时用的,表芯卡住了,他攒了半个月零花钱买了新零件,想给父亲一个惊喜,却一直没机会修好。
“当年你非要自己修,结果把游丝弄断了,还躲在房间里哭了一下午。” 父亲坐在对面,手里拿着镊子,小心翼翼地帮他调整表芯,“现在倒是熟练了,比修电力设备还认真。”
陈铭宇笑了笑,指尖拂过表盘上的划痕:“那时候不懂,觉得弄坏了就没机会补救了。现在才知道,有些事就算有风险,也得试试。”
父亲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他:“你是在说共振的事?”
“嗯。” 陈铭宇点头,声音轻了些,“张教授说,意识不同步的风险不是小数目。我得做好准备,万一…… 万一我没回来,爸妈和玥玥,还要麻烦您多照顾。”
父亲沉默了几秒,把修好的怀表递给她:“你爷爷当年去执行任务前,也给我留了话,说‘准备不是怕输,是怕万一输了,没机会跟在乎的人说再见’。但他还说,‘真正的准备,是带着所有人的期待活下去,而不是想着怎么告别’。”
陈铭宇接过怀表,冰凉的金属外壳下,表芯轻轻跳动,像一颗小小的心脏。他突然明白,父亲不是在安慰他,是在提醒他 —— 准备牺牲,不是为了接受死亡,是为了更坚定地活下去,完成该做的事。
傍晚时分,陈铭宇拉着陈玥去了后山的操场。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陈玥坐在秋千上,手里拿着一根棒棒糖,晃悠着腿:“哥,明天共振成功后,我们能回家吃奶奶做的红烧肉吗?我好久没吃了。”
“当然能。” 陈铭宇推着秋千,看着妹妹的笑脸,眼眶有些发热,“等时空稳定了,哥带你去游乐园,坐你最想玩的过山车,还陪你看最新的动画电影。”
“真的?” 陈玥眼睛亮了,突然又低下头,小声说,“哥,如果…… 如果明天我出了意外,你别难过,也别自责,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
陈铭宇蹲下来,揉了揉她的头发,把祖父留下的平安符挂在她脖子上:“不会的,哥会保护你,我们一起回家吃红烧肉,谁都不会有事。”
他知道,妹妹虽然小,却比谁都懂事。她嘴上不说害怕,心里却藏着担忧,只是不想让他分心。
离开操场时,凌霜在路口等他。她递过来一枚银色的徽章,徽章上刻着守护者的符号,边缘有些磨损:“这是我爸的遗物,他当年用这枚徽章挡过一次吞噬者的攻击,能激发临时护盾。明天带上它,说不定能帮上忙。”
“谢谢。” 陈铭宇接过徽章,指尖能摸到边缘的温度,“等结束了,我一定还给你。”
“不用急。” 凌霜笑了笑,眼神里满是信任,“我相信你能平安回来,到时候我们再一起去看看你说的那片海,你不是说,等时空稳定了,想带家人去海边看日出吗?”
陈铭宇点头,把徽章放进贴身的口袋里。那枚徽章很轻,却像带着千斤的力量,支撑着他往前走。
回到营地时,奶奶在帐篷外等他。她递来一杯温热的姜茶,手里拿着祖父的旧笔记:“你爷爷在笔记里写,‘牺牲不是结束,是你守护的人能好好活下去,这才是牺牲的意义’。他当年选择去关闭裂缝,不是不怕死,是怕更多人失去家人,怕孩子们再也看不到日出。”
陈铭宇喝着姜茶,暖意从喉咙流到心里。他翻开笔记,祖父的字迹苍劲有力,最后一页写着一行字:“守时空,不如守人心;护世界,不如护身边人。”
那一刻,他突然顿悟 —— 他之前害怕的,不是死亡本身,是没来得及守护身边的人,没完成守护的初心。如果共振能让时空稳定,能让家人、朋友,还有无数陌生人好好活下去,就算真的付出代价,也值得。
夜深了,陈铭宇坐在桌前,拿出信纸和笔。他想写一封遗书,却迟迟下不了笔。最后,他只写了几句话:“爸妈,玥玥,对不起可能让你们担心了。如果我没回来,别难过,记得好好吃饭,好好生活。凌霜,联盟就拜托你多照顾,记得帮我看看海边的日出。所有我在乎的人,谢谢你们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能守护你们,是我最大的幸运。”
他把信叠好,放进怀表盒里,和父亲的旧怀表、凌霜的徽章放在一起。做完这一切,他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星星,心里异常平静 —— 没有恐惧,没有不舍,只有一种 “准备好了” 的坚定。
睡前,他摸了摸胸口的怀表,怀表突然微微发烫,映出一道微弱的光。光里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核心裂缝闭合了,家人和朋友都笑着,他站在中间,手里拿着奶奶做的红烧肉,阳光洒在所有人身上,温暖而明亮。
“这是…… 成功的预兆吗?” 陈铭宇小声嘀咕,嘴角忍不住上扬。
第二天清晨,陈铭宇穿上母亲缝了守护结的作战服,戴上凌霜给的徽章,把怀表紧紧握在手里。他走出帐篷,看到家人和联盟成员都在等他,每个人的眼神里都满是信任和期待。
“准备好了吗?” 父亲拍了拍他的肩膀。
陈铭宇点头,笑容坚定:“准备好了,我们出发吧。”
队伍朝着核心裂缝的方向走去,朝阳从地平线升起,金色的光芒洒在他们身上,像为他们镀上了一层铠甲。陈铭宇知道,无论前方有多少风险,他都不会退缩 —— 因为他不是一个人,有家人的陪伴,有联盟的支持,还有那颗为了守护而跳动的初心。
而帐篷里,奶奶拿起陈铭宇放在桌上的信,轻轻叹了口气,把信放进了抽屉里:“这孩子,写的什么遗书,根本用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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