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老茶馆里,人声鼎沸得,烟火气十足。
茶客们的谈笑声、骰子碰撞的脆响、说书先生拍案的惊堂木声交织在一起,再混上弥漫的茶香与旱烟味,构成一幅鲜活的市井图景。
跑堂的小厮穿着灰布短褂,肩上搭着白毛巾,穿梭在桌椅间,嗓子喊得沙哑:“来咯——上好的龙井,两位客官您慢用!”
“三号桌加盘花生!”
凌枭和萧云澈乔装成往来霖州的布商,身着体面的绸缎长衫,坐在角落一张不起眼的桌子旁。
凌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上的云母扳指(是萧云澈送他的定情信物),上下打量着来来往往的店小二,很快便锁定了一个中年伙计。
他动作麻利地端着铜壶添水,额角沁着汗珠,眉宇间那股青涩劲儿,与十年前静安寺那个小和尚的画像隐约重合。
萧云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眼底闪过一丝了然,随即抬手轻叩桌面,语气自然地招呼:“这位小哥,麻烦添点水。”
中年伙计快步走了过来,铜壶倾斜,热水“哗哗”注入茶杯,泛起细密的茶沫。
他刚要转身,凌枭突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恰好能传入对方耳中:“十年前静安寺的月光,可比现在亮多了。”
伙计的手猛地一顿,铜壶差点脱手,眼神瞬间变得警惕,飞快地扫了两人一眼,嘴唇动了动,却没敢多言,只含糊地应了声“抱歉”,便匆匆要走。
萧云澈眼疾手快,轻轻拽住他的衣袖,指尖的力道恰到好处。
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宠溺,对着凌枭笑道:“你呀,就是爱念叨些陈年旧事,吓坏人家小哥了。”
他转头看向伙计,笑容温和,语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笃定,“小哥别急着走,我们只是想向你打听点事,不会让你白忙活。”
说着,他从袖中摸出一块银元,悄无声息地塞到伙计手里。
银元的重量让伙计的身体僵了僵,他攥紧银元,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这边,才压低声音,飞快地说:“两位爷,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戌时三刻,后门巷口见。”
说完,他抽回衣袖,端着铜壶匆匆离开,脚步却比之前慌乱了许多。
凌枭看着他的背影,眉头微蹙:“他果然知道些什么。”
萧云澈伸手,替他拂去肩头沾染的一点茶沫,气带着笑意:“别急,等天黑了,自然能问出真相。”
他拿起茶杯,递到凌枭唇边,“先喝口茶,润润嗓子,等会儿可有得忙了。”
凌枭顺从地喝了一口,茶香清冽,确实好喝。
台上的说书先生正唾沫横飞地讲着《关云长单刀赴会》,声线时而高亢时而低沉,将关云长的忠义果敢演绎得淋漓尽致,台下茶客们听得入了迷,时不时拍桌叫好,掌声雷动。
凌枭和萧云澈坐在角落,面前摆着一碟刚上的鲜花饼,酥皮层层叠叠,咬一口满是花香。
凌枭拿起一块递到萧云澈唇边,笑着说:“这家的鲜花饼味道不错,你尝尝。”
萧云澈张口咬下,眼底满是宠溺:“嗯,不及你做的甜。”
两人低声说笑间,台上剧情陡然转折,说到秦桧构陷忠良的桥段,说书先生语气悲愤,台下茶客也跟着义愤填膺。
邻桌一个戴着毡帽的男人突然拍桌而起,嘴里骂着“奸贼”,情绪激动之下,“哐啷”一声,一把匕首从他腰间滑落,掉在青砖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周围的茶客正忙着为台上喝彩,没人注意到这一幕,唯有萧云澈眼神一凛,瞬间捕捉到了这异常。
他不动声色地凑近凌枭,温热的气息在他耳廓间厮磨,声音低沉而清晰:“有情况,邻桌那个戴帽子的男人,腰间有凶器。”
凌枭心中一紧,面上却依旧平静,拿起茶杯抿了一口,余光瞥向邻桌,果然看到那男人正慌忙将匕首捡起,藏回腰间,眼神却鬼鬼祟祟地扫向他们这边。
“小二,加水。”
萧云澈抬手招呼,语气自然,仿佛刚才的插曲从未发生。
那个还俗的中年伙计很快端着铜壶走来,刚要为两人添水,凌枭突然“不小心”抬手一推,伙计身体一个踉跄,铜壶倾斜,热水险些洒出。
凌枭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揽入怀中,稳住他的身形,趁着这个动作,在他耳边飞快地叮嘱:“过一会儿先跑,有人盯上你了。”
伙计浑身一僵,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迅速恢复平静。
凌枭扶稳他,松开手,若无其事地坐回座位。伙计深吸一口气,熟练地为两人添满水,低声说了句“抱歉”,又从腰间的布袋子里掏出一小袋花生糖,轻轻放在桌上,算作补偿,随后转身快步离开。
可他刚走没几步,邻桌的毡帽男突然暴起,抓起桌上的菜刀,朝着凌枭狠狠砍来,嘴里嘶吼着:“受死吧!”
“小心!”
萧云澈脸色骤变,一把将凌枭推开,自己则起身迎了上去,徒手抓住对方的手腕,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
茶馆里顿时乱作一团,茶客们尖叫着四散奔逃,桌椅被撞得东倒西歪,杯盘碎裂声此起彼伏。
“快走!”
凌枭朝着刚跑到门口的伙计大喊一声,沈策和陈赛男早已在外接应,四人趁着混乱,朝着茶馆后门冲去。
刚冲出后门,身后就传来一声巨响,茶馆的横梁不堪重负,轰然倒塌,火光瞬间冲天而起,浓烟滚滚。
“他们想杀人灭口!”
陈赛男回头看着火光,心有余悸地说。
伙计瘫坐在巷口的墙角,大口喘着气,脸色惨白:“我说!我什么都说!当年佛头丢失的那天夜里,我看到一个穿着军装的人从寺庙里出来,手里抱着一个东西,沉甸甸的,看着就像是佛头!”
“军装?”
凌枭和萧云澈对视一眼,心中咯噔一下。
内奸果然藏在军政系统内部!
还没等他们细问,远处传来刺耳的警笛声,显然是有人报了警。
四人不敢多留,立刻带着伙计离开,而那个袭击他们的毡帽男,早已消失在混乱的街巷中,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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