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再次驱散了骸骨城的黑暗,但笼罩在城西“荆棘小巷”上空的压抑气氛却并未随之消散,反而因为昨夜的暗杀事件而变得更加凝重。
石室内,林尘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睁开了双眼。经过一夜的调息,强行催动火莲造成的消耗已基本平复,伤势也稳固在炼气大圆满的层次。虽然距离彻底痊愈还差得远,但至少有了长途跋涉和应对一般危险的能力。时间不等人,他必须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是艾莎。
“前辈,您要的东西,有消息了。”艾莎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依旧保持着恭敬。她推门而入,手中拿着一卷略显破旧的兽皮纸。
林尘接过兽皮纸,展开。上面用简陋的线条勾勒出万古荒原外围的大致地形,标注了几个已知的危险区域和少数几个废弃的补给点。而在荒原深处,一个用醒目的朱砂标记的区域旁,潦草地写着几行小字:
“据三个月前一幸存猎户口述,其误入荒原深处,曾见‘残破巨城虚影’,时有‘金铁交鸣’异响,空间扭曲,疑似古遗迹。然其神智受损,语焉不详,不久后暴毙。另,近半月来,荒原边缘‘黑风带’异动频繁,空间裂痕增多,有莫名嘶吼传出,入内狩猎者多失踪。”
林尘的目光在“残破巨城虚影”和“金铁交鸣”上停留片刻。神匠遗迹?可能性很大!至于黑风带的异动……恐怕与魔神“荒”的脱困有关。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去一趟。
“消息可靠吗?”林尘问道。
艾莎点头:“这猎户曾是团里老手,他的话应该不假。只是……前辈,那地方太危险了,据说靠近的人都没有回来。”她眼中满是担忧。
“无妨。”林尘将兽皮纸收起,“我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艾莎连忙从身后拿出一个鼓鼓的皮质行囊:“按照前辈吩咐,准备了十日的干粮和清水,一张更详细的荒原外围地图,还有一包驱虫避瘴的药粉,以及……”她顿了顿,取出一个巴掌大小、色泽暗淡的青铜罗盘,“这是团里祖传的‘定踪盘’,虽有些残破,但在荒原中能大致指引方向,避免迷失,请前辈务必收下。”
林尘看了一眼那青铜罗盘,上面刻着模糊的符文,隐隐有微弱的灵力波动。确实是个实用的东西。他没有推辞,接了过来。“多谢。”
艾莎看着林尘平静地收起行囊,知道离别在即,心中涌起复杂的情感。她深吸一口气,后退一步,深深一揖:“前辈大恩,艾莎与‘血玫瑰’永世不忘!撤离之事已安排妥当,今日午后,我们便会化整为零,离开骸骨城。前辈……保重!”
林尘微微颔首:“你们也保重。记住,活下去,才有希望。”
没有更多的言语,林尘背起行囊,戴上兜帽,推开石室的门,走了出去。
院子里,“血玫瑰”的团员们已经集结完毕,人数比之前少了一些,显然有些人在得知要放弃据点后选择了离开。留下的人,看到林尘出来,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
林尘没有停留,对众人微微点头示意,便径直朝着小巷的另一端走去。那里有一条隐秘的小路,可以绕过黑煞帮的监视区域,直接通往骸骨城的西侧出口。
艾莎和艾拉姐妹跟在他身后,默默相送。走到小巷尽头,一处坍塌的围墙缺口前,林尘停下脚步。
“就送到这里吧。”他转过身。
“前辈……”艾拉眼圈微红,想说些什么,却哽咽难言。
艾莎强忍离愁,抱拳道:“前辈,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林尘看了两姐妹一眼,目光在艾莎坚毅的脸上停留一瞬,最终点了点头,转身,毫不犹豫地踏过缺口,身影迅速消失在断壁残垣之后。
艾莎和艾拉站在原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语。直到一名团员匆匆来报,发现黑煞帮的探子又开始在远处活动,两人才惊醒过来。
“姐,我们……”艾拉看向姐姐。
艾莎抹去眼角一丝湿润,眼神重新变得锐利:“按计划行动!分散撤离,三个月后,老地方集合!”
“是!”
……
林尘按照地图的指引,在骸骨城西区错综复杂的废墟和棚户区中快速穿行。他气息收敛,步伐轻盈,专挑人迹罕至的小路。一个时辰后,他终于抵达了骸骨城的西侧边缘。
眼前,是一片巨大的、用粗大兽骨和尖锐岩石垒砌而成的简陋城墙。城墙外,便是那片一望无际、死气沉沉的万古荒原。
灰黄色的天空低垂,与同样色调的大地融为一体,难以分辨界限。没有绿色,没有水源,只有嶙峋的怪石、干裂的泥土和呼啸而过的、带着沙砾的狂风。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枯寂、荒凉和淡淡的硫磺味道,灵气稀薄而狂暴,令人心悸。
城门口有几个穿着破烂皮甲、无精打采的守卫,收取着微薄的“出城税”。
林尘缴纳了几块劣质灵石,便顺利通过了城门。踏出城门的那一刻,一股更加原始、野蛮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踏入了另一个世界。
他回头望了一眼身后那座如同巨兽骸骨般匍匐的混乱之城。这里,有短暂的盟友,有凶险的敌人,也有未解的谜团。但现在,这一切都暂时与他无关了。
他的征途,在前方。
调整了一下呼吸,林尘取出定踪盘,辨认了一下方向,将兜帽拉得更低,迈开脚步,踏入了这片被称为生命禁区的万古荒原。单薄的身影,很快便被无边的荒凉和风沙所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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