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昏暗,并非来自天空,而是源自前方巨大空间顶部镶嵌的一些散发着幽蓝色冷光的萤石,将周遭映照得一片阴森。
这是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地下穹窿。穹顶高悬,望不到顶,四周是粗糙开凿过的岩壁,布满了岁月的痕迹。而他正站在穹窿的边缘,脚下是一条宽阔的、通往深处的黑色石质甬道。甬道两侧,矗立着一些残破的、风格古朴的石雕,依稀能看出是持锤的工匠形象。甬道的尽头,视线所及的焦点,是一座让他心神也为之一震的庞然大物——
一座巍峨如山的青铜巨门!
巨门直接嵌在尽头的山体岩壁之中,高度超过百丈,宽度足以让数十辆马车并行。门体呈现出一种深沉的、近乎黑色的墨绿色,上面布满了斑驳的铜锈,仿佛经历了亿万年时光的洗礼。最令人震撼的是,巨门表面并非光滑一片,而是布满了无数精密复杂、层层嵌套的齿轮、转轴和杠杆结构,以及密密麻麻、闪烁着微光的古老符文!这些符文并非静止,而是在极其缓慢地、如同呼吸般明灭流转,散发出一种浩瀚、苍茫而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法则波动。
整座巨门,不像是一扇门,更像是一件庞大无比、巧夺天工的机械造物,一件蕴含着无上智慧与力量的神器!仅仅是凝视它,就能感受到一股源自上古的磅礴威压,让人心生渺小与敬畏。
然而,这扇通往神秘遗迹的巨门之前,却并非空无一人。
甬道上,巨门前那片相对开阔的平台上,已然形成了三方对峙之势。
左边,是一队约莫十五六人的队伍,统一穿着暗红色的皮质轻甲,胸前绣着一个狰狞的狼头徽记。他们装备精良,刀剑出鞘,弩箭上弦,眼神凶悍,纪律严明,散发出久经沙场的血腥气。为首是一名脸上带着交叉刀疤、眼神如鹰隼般锐利的壮汉,气息赫然达到了筑基中期。这是活跃在骸骨城一带、以完成危险任务着称的“血狼佣兵团”。
右边,则是三五成群、或站或靠的独行客。这些人打扮各异,有的笼罩在宽大的黑袍中,看不清面容;有的则毫不掩饰脸上的疤痕和凶戾之气。他们彼此之间也保持着警惕的距离,但共同点是,身上都散发着阴冷、危险的气息,修为最低也是炼气后期,其中一名怀抱着一柄蛇形长剑、闭目养神的老者,气息更是深不可测,隐隐也达到了筑基中期。这些都是骸骨城中最难缠的亡命徒和独行高手。
林尘的出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瞬间打破了这微妙的平衡。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射过来。惊讶、审视、猜忌、不屑、乃至毫不掩饰的杀意,如同实质般落在林尘身上。
一个穿着破旧黑色劲装、戴着兜帽、气息微弱(林尘刻意维持在炼气六七层左右)、独自一人从流沙幻境那种绝地中走出来的人?这太反常了!
血狼佣兵团的刀疤团长目光一凝,上下打量着林尘,沉声喝道:“小子,你是什么人?怎么过来的?”他身后的佣兵们立刻握紧了武器,气氛瞬间紧绷。
那几个独行客也睁开了眼睛,饶有兴致地看着林尘,如同在看一件奇怪的物品。那名抱剑老者眼皮微抬,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林尘对投射而来的各种目光视若无睹,脚步不停,继续沿着甬道不紧不慢地向前走去,直到在距离平台尚有二十丈左右的地方停下。这个距离,既不会显得过于靠近引发敌意,也能清晰地观察巨门和在场众人。
他微微抬起兜帽,露出小半张平静无波的脸庞,沙哑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中响起:“路过,寻宝。”
言简意赅,却让众人眉头皱得更紧。这种环境下,如此轻描淡写的态度,要么是疯子,要么就是有所依仗。
“哼,装神弄鬼!”血狼团长冷哼一声,“炼气期的小杂鱼,也敢来趟这浑水?识相的赶紧滚,否则别怪老子刀下无情!”
一名独行客阴恻恻地笑道:“血狼团长,何必动怒?说不定这位小兄弟有什么独门秘法,能帮我们打开这扇门呢?”这话看似打圆场,实则将林尘推到了风口浪尖,暗示他可能身怀异宝或秘诀。
顿时,更多不怀好意的目光聚焦在林尘身上,充满了贪婪。
林尘心中冷笑,对这些挑衅和试探充耳不闻。他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那座青铜巨门上。离得近了,更能感受到门上那些符文和齿轮结构中蕴含的磅礴能量和精妙的法则之力。这绝非蛮力可以开启。他能隐约感觉到,自己手臂上那道沉寂的咒印,与门上的某些符文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共鸣。
“诸位,”这时,那名抱剑老者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争吵无益。当务之急,是如何打开这扇门。老夫观察许久,此门蕴含上古禁制,符文流转自成一体,结构精密无比,绝非蛮力可破。方才已有几位道友试过,下场如何,诸位也看到了。”
众人闻言,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巨门下方。那里,散落着几具焦黑的尸体和一些破碎的法器残骸,显然是不久前试图暴力破门者的下场。
林尘也注意到了那些痕迹。门上的禁制反击极其凌厉,蕴含着一种毁灭性的法则力量,筑基期以下恐怕触之即死。
“那依墨老之见,该如何是好?”血狼团长对这位抱剑老者似乎有些忌惮,语气缓和了一些。
被称为墨老的老者沉吟道:“需找到‘钥匙’,或者,参悟门上符文的规律,找到正确的开启之法。”
“钥匙?上哪去找钥匙?参悟符文?谈何容易!”一个急躁的独行客忍不住叫道。
就在这时,血狼佣兵团中走出一名身材瘦小、眼神灵活的队员,他似乎是团里的机关师。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巨门,取出一些奇特的工具,试图探查门上的结构。
“小心!”墨老突然出声提醒。
然而已经晚了!那名机关师的工具刚触碰到一个看似不起眼的齿轮边缘——
“嗡!”
巨门之上,数个符文骤然亮起刺目的白光!一道碗口粗的白色闪电凭空生成,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瞬间劈在那名机关师身上!
“啊——!”
凄厉的惨叫只持续了半声!那名筑基初期的机关师,连同他手中的工具,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直接气化消失!连一点灰烬都没有留下!
平台上死一般寂静!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包括血狼团长和墨老,脸色都变得极其难看。
秒杀筑基! 这禁制的威力,远超他们的想象!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蔓延开来。刚才还蠢蠢欲动的人们,此刻都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远离那扇恐怖的巨门。
林尘瞳孔也是微微一缩。这禁制的力量层次,确实可怕。看来,暴力破门是绝无可能了。
经过这番惊吓,暂时没人再敢轻举妄动。众人的注意力再次回到了如何开门这个无解的问题上,气氛变得更加压抑和焦躁。
而林尘,则在众人惊魂未定之际,悄然将一丝神识附着在手臂的咒印上,更加仔细地感应着与巨门符文的那丝微弱共鸣。
“钥匙……”他心中默念,“或许,根本就不需要外物。”
真正的“钥匙”,很可能就是他守印人的身份,以及这枚传承万古的咒印本身。
但他不会立刻尝试。时机未到。他需要等待,等待一个混乱的契机,或者……等待这些贪婪的鬣狗们,自己先撞个头破血流。
他重新拉低兜帽,如同隐形人般退到甬道的一处阴影里,冷眼旁观着这场即将上演的、围绕青铜巨门的贪婪与死亡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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