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巨门在身后无声地合拢,将血狼团长和墨老那惊骇与贪婪交织的目光彻底隔绝。门内并非通道,而是一条短暂向下的阶梯,阶梯尽头,炽热的白光与震耳欲聋的轰鸣扑面而来。
林尘步下阶梯,眼前景象骤然变幻。
这是一个巨大的圆形洞窟,比之前的“造物之间”更加令人心悸。洞窟中央,并非平台或傀儡,而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坑洞。坑洞之中,并非岩浆,而是翻腾不息、呈现出刺眼亮白色的狂暴能量流!这些能量并非单一属性,而是蕴含着金戈之气、焚天之火、裂地之威、蚀魂之毒……无数种充满毁灭性的力量被强行束缚在一起,相互碰撞、湮灭、嘶吼,形成一个巨大的、不断旋转的能量漩涡,宛如一口沸腾的天地熔炉!
灼热的气浪烤焦了空气,令人窒息的威压充斥每一寸空间。洞窟的四壁被能量映照得一片惨白,布满了被高温和冲击波撕裂的痕迹。这里,是纯粹的“毁灭”领域。
“毁灭熔炉……”林尘眼神凝重。与“造物之间”的创造考验截然相反,这里是考验对“毁灭”的掌控。
他的目光落在熔炉边缘,那里悬浮着几行闪烁着红光的古老文字,旁边还有一个石台,上面摆放着三件物品:一柄灵气逼人但布满裂纹的青铜古剑、一面符文黯淡的兽首盾牌、以及一盏灯油干涸的琉璃古灯。三件物品都散发着不弱的灵力波动,至少是法宝级别,但显然都已受损,内部结构极不稳定,如同随时会爆炸的火药桶。
文字的内容杀气凛然:
“万物有生,必有灭。择一器,投入熔炉,引其狂暴,化其本源,复归天地。时限:半炷香。成,则路现。败,则与器同葬。”
考验的要求很简单,却极度凶险。不是摧毁,而是“分解”。需要引导熔炉内的狂暴毁灭能量,如同最精密的解剖,将一件蕴含强大能量的法器,在不引发剧烈爆炸的前提下,安全地“拆解”成最原始的能量粒子,反哺熔炉。这需要对能量流向有着神乎其技的掌控力,更需要对“毁灭”并非“混乱”而是“回归”这一本质的深刻理解!
鲁莽地将法器丢进去,只会瞬间引爆其内部不稳的结构和熔炉的能量,引发灾难性的爆炸。而试图强行压制,更是螳臂当车。
林尘没有丝毫犹豫,目光扫过三件法器,瞬间做出了选择——那盏琉璃古灯。灯体结构相对简单,能量属性更偏向温和的魂力与光火,虽然不稳,但比起充满杀伐之气的古剑和厚重防御的盾牌,其能量更易于引导和“安抚”性分解。
他刚拿起古灯——
“砰!砰!”
身后阶梯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急促的喘息。血狼团长和墨老终于狼狈地冲了进来。两人看到这毁灭熔炉的景象,感受到那几乎要撕裂元神的狂暴能量,脸色瞬间煞白,眼中充满了恐惧。
“这……这是什么鬼地方?!”血狼团长声音发颤。
墨老则死死盯着熔炉和石台上的文字,老脸抽搐:“分解法宝?引动熔炉?这……这怎么可能做到?!”他自问修为不俗,但面对这种精微到极致的能量操控考验,根本毫无头绪!
然后,他们看到了林尘的动作。
只见林尘手持那盏脆弱的古灯,缓步走向熔炉边缘那能量最为狂暴的漩涡上方。炽热的能量风暴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发梢卷曲,但他握着古灯的手,却稳如磐石。
“他……他要干什么?找死吗?”血狼团长失声道。
墨老也屏住了呼吸,死死盯着。
林尘在熔炉边缘站定,闭上双眼,灵觉如同最纤细的丝线,小心翼翼地探入熔炉,感受着那无数股毁灭性能量流窜的轨迹、频率、以及它们彼此制衡又相互冲突的微妙节点。同时,他的神识也深入手中的古灯,清晰地把握着它内部那即将崩溃的脆弱结构以及郁积的魂火能量。
万载岁月,他见过太多的诞生与消亡,对“毁灭”的理解,早已超越了简单的破坏。毁灭,是秩序的终结,亦是新生的开始,是能量形态的转换,是法则循环的一环。
下一刻,他动了!
他手腕极其轻微地一抖,古灯脱手,并非直坠熔炉中心,而是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精准地落入熔炉能量漩涡中一个相对平静的节点附近!
就在古灯接触狂暴能量的刹那——
“嗡!”
古灯剧震,表面裂纹瞬间扩大,内部郁积的魂火眼看就要失控爆开!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尘双手疾点而出!十指指尖凝聚着凝练至极的灵力,并非强行阻止,而是如同弹奏一首毁灭的乐章,精准地点在熔炉中几股特定的能量流上!
“嗤!嗤!嗤!”
他引导着一股锐金之气,轻柔地“切开”了古灯外部最脆弱的封印符文;又引动一缕温和的离火,包裹住即将暴走的魂火,进行安抚和疏导;再调动一股厚重的土灵之力,形成无形的屏障,隔绝其他狂暴能量对古灯的冲击……
他的动作快如幻影,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节奏感。狂暴的熔炉能量,在他指尖的引导下,竟变得“驯服”起来,如同听话的工具,开始一层层地剥离、分解那盏古灯。
灯壁的琉璃在能量冲刷下,化作最精纯的土元素光点,融入熔炉壁障;灯芯的残魂被温和炼化,变成纯净的精神能量流消散;灯座的金屑则被锐金之气同化……
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不见丝毫烟火气,更没有引发任何爆炸。那盏蕴含危险能量的古灯,就在林尘精妙绝伦的操控下,如同冰雪消融般,平稳地、迅速地分解开来,化作道道精纯的能量流,融入了熔炉之中,反而让熔炉那刺眼的白光略微柔和了一丝。
当最后一点灯座金屑消散时,恰好半炷香燃尽。
“轰隆隆……”
熔炉中心的狂暴能量缓缓向两侧分开,露出了一条由能量凝聚而成的、仅容一人通过的白光小径,直通熔炉对岸的一个洞口。
林尘缓缓收手,脸色如常,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转身,平静地看向身后。
此刻,血狼团长和墨老如同两尊泥塑木雕,僵立在原地,张大了嘴巴,眼神中充满了极致的震撼、茫然,以及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们看到了什么?
那个炼气期的小子……竟然……竟然在操控毁灭熔炉的能量?像庖丁解牛一样,把一件濒临爆炸的法宝给……拆了?!而且拆得如此轻松,如此……艺术?!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对“力量”的认知!这根本不是蛮力,这是神技!是他们对法则理解层面上的、无法逾越的鸿沟!
血狼团长之前还想抓住林尘抢夺钥匙的念头,此刻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下无边的寒意。这小子,绝对不是炼气期!他一定是隐藏了实力的老怪物!
墨老更是浑身冰凉,他比血狼团长见识更广,更清楚刚才那一手需要对能量和法则有着何等恐怖的造诣!他看向林尘的目光,再无半分贪婪,只剩下浓浓的敬畏和一丝……绝望。与这样的存在争夺遗迹?简直是笑话!
林尘对两人的反应视若无睹,目光扫过他们,又瞥了一眼空荡荡的入口阶梯。看来,能跟着走到这里的,只剩下这两个修为最高的了,而且显然已被吓破了胆。
他不再理会,转身,踏上了那条由毁灭能量构成的、看似危险却无比稳定的白光小径,身影很快消失在对岸的洞口中。
熔炉这边,死一般的寂静。
血狼团长和墨老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惊惧。看着那条缓缓波动、散发着毁灭气息的光径,他们犹豫了,胆寒了。
“墨……墨老,我们……还跟吗?”血狼团长声音干涩。
墨老脸上肌肉抽搐,最终长叹一声,颓然道:“跟?拿什么跟?此地……非我等所能觊觎了……能活着出去,便是万幸……”
毁灭熔炉,不仅分解了一件法器,更彻底摧毁了幸存者最后的贪婪和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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