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发生在深夜厨房的失控,像一块被强行按入水底的浮木,表面平静无波,内里却承受着巨大的压强,随时可能挣脱束缚,炸开惊天水花。
九尾发出的那条信息,如同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钎城只是用更深的沉默,更彻底的疏离,践行了那句“只是队友”。
训练、吃饭、复盘、休息。他们像是两条被设定好程序的平行线,在ttG基地这个固定的空间里,精准地运行,绝无交集。甚至连眼神的偶然碰撞,都会在零点一秒内迅速弹开,快得让人怀疑那是否只是错觉。
九尾将自己完全投入训练,近乎自虐。他打得比任何人都凶,都拼,仿佛要将所有无处安放的情绪,都发泄在峡谷的厮杀里。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留下湿热的汗渍,屏幕上的英雄在他的操控下大杀四方,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底某个地方,正下着一场无声的、冰冷的雨。
“躲开心底的悬崖就别害怕,有多撕心裂肺也就会有多牵挂……”
他不敢停下,不敢让自己有空隙去想。一想,就是周诣涛那双痛苦的眼睛,就是那个带着绝望温度的吻,就是自己发送那条信息时,指尖的冰凉和心脏的抽搐。
团队配合因为两人的极致“专业”而显得异常“高效”,但也冰冷得毫无生气。教练看着数据报告,眉头紧锁,最终什么也没说。清清和不然偶尔交换一个担忧的眼神,冰尘则会在训练间隙,默默给九尾递上一杯温水。
只有新来的向鱼,似乎并未察觉到这诡异的气氛,依旧会在遇到难题时,下意识地看向钎城,眼神里是全然的信任和依赖。
九尾有一次无意中抬头,正好看到钎城微微侧头,低声对向鱼讲解着什么,侧脸线条在屏幕光线下显得有些柔和。那一刻,他心里那场无声的雨,忽然变成了冰雹,砸得他五脏六腑都在抽痛。
“你最后选择的是他,我扯掉无声的嘶哑,心甘情愿做一个哑巴……”
他猛地低下头,用力咬住自己的下唇,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才强迫自己将那股翻涌的酸涩压了回去。
他有什么资格难过?界限是他划的,通牒是他下的。他现在这副样子,又算什么?
季后赛的脚步越来越近,压力与日俱增。这天晚上,又是一场高强度的训练赛。九尾感觉自己像是绷紧到极致的弦,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疼。
一波关键的团战,他的走位因为瞬间的恍惚,出现了致命的失误。屏幕瞬间灰暗。
“我的。”他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在语音里响起。
没有人说话。训练室里一片死寂。
他放下手机,揉了揉胀痛的额角,站起身:“我出去透口气。”
他没有看任何人,径直走出了训练室,走向了通往天台的楼梯。
夜风带着凉意,吹散了他身上从训练室带出来的燥热,却吹不散心头的沉闷。他靠在栏杆上,望着远处模糊的城市灯火,感觉自己像一座被掏空的孤岛。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九尾身体一僵,没有回头。
那人停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也没有说话。
空气里只有风声,和彼此压抑的呼吸声。
“听,雨在落下神只也在回答,我在尽力走向,也在瞬间爱上你了……”
九尾闭上眼睛,感觉眼眶一阵发热。他尽力了,他真的尽力走向过,也曾在某个瞬间,毫无保留地爱上过。可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别讲多漫不经心的想法,最后也会留遗憾吧……”
他听到身后的人,似乎极轻地叹了口气。那声音很轻,混在风里,几乎听不见,却像一根羽毛,轻轻搔刮着他早已不堪重负的神经。
然后,他听到钎城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近乎疲惫的平静,打破了这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许鑫蓁。”
九尾的心脏猛地一缩。
钎城停顿了很久,久到九尾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等待的时候,他听到那句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才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话:
“……好吧。”
好吧。
如同最终宣判。
“你却说着好吧好吧,躲在冰冷的夜里,设办法冷静……”
九尾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他感觉到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悲伤和绝望,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他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他怕一回头,就会看到周诣涛脸上,那种彻底放弃后的、死寂的平静。
脚步声再次响起,渐行渐远。
天台的门被轻轻关上。
只剩下他一个人,站在冰冷的夜风里,听着心底那场无声的雨,越下越大。
“我也没能相信,也没能够留下你啊……我也想过停下也想过走吧,也想着你啊……”
他终于无力地滑坐在地上,将脸深深埋进膝盖里,肩膀难以自抑地微微颤抖起来。
那场雨,终于冲垮了所有的堤坝,无声地,汹涌地,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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