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平巷的日子不太好过,北越帝摆明了不待见南静容,故意放任那些人欺负他,想要磨掉他高傲的性子,让他卑微如尘泥。
起初,南静容还硬扛着,后来吃过两年冷面馒头,每天有洗不完的衣服后,他才渐渐放下自尊,主动投身教坊司,凭自己的容貌,得到教坊司司主的欣赏,重新过上有热饭吃,有冬衣穿的日子。
北越帝也很满意他的转变,一国太子沦为最低贱的乐伶。
没有什么是比这个更好的羞辱,却不知南静容人在教坊司,心性一直没有被磨灭,他一直在暗中收集北越的情报,认真观察北越的风土人情,学习北越的各种技能,悄悄编纂了一本《奇巧录》。
后来,他成为教坊司的头牌,成为名动上京的第一美人。
南朝连年向北越上贡,国力衰弱,北越又起了吞并南朝的心思,趁着又一年南朝上贡时,北越帝召他入宫,本意是用他来羞辱南朝。
却不想,那一舞动了帝王心。
也入了太子穆珩的心。
北越帝不顾群臣反对,赐他入住月影楼,执意要开创先例,封一个男子为妃。
“你很得意,是不是?”
穆炎闯入月影楼,质问南静容的时候,楚骁心里一揪,生怕穆炎手上的刀划破他那娇嫩的皮肤,偏偏南静容不知死活的往前走了一步,纤细的脖子顿时渗出血来。
“这句话,不该我问你吗?六皇子殿下。”南静容目光冷淡的直视穆炎,眼底闪过一丝轻嘲,“把邻国皇子踩入谷底,是不是很得意啊?”
穆炎蓦然一怔。
南静容蓦然低低一笑:“月妃……呵~不愧是北越帝,知道怎么做才会彻底践踏一个人的尊严。”
穆炎呆呆的望着南静容转身翩然离去,坐在窗棂上,出神的望着天,喃喃自语:“北越的冬天真冷啊!”
他这才发现,南静容穿着一身单薄衣衫。
穆炎呆愣的看了他一会儿,手中的刀蓦然放下,默默转身离去。
再之后,是穆珩闯了进来。
南静容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轻轻往窗框上一靠,幽幽开口:“你们俩兄弟还真有意思,一个两个都喜欢来看我的笑话。”
穆珩一步一步朝南静容走近,目光倏然落在他脖子上的血痕上,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暗光,久久不言。
南静容抬眸看他。
他却向南静容伸出一只手去,轻声问他:“可想回南国?”
南静容脑袋一片空白,呆怔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搭上穆珩的掌心,穆珩握上那只冷得刺骨的手掌,声音低得发沉:“你就是这样照顾自己的?”
“什么?”南静容抬眼看他,却被他突然拉下来,抱入怀中,雪白厚实的大氅覆盖在他冰冷的身体上,骤然而来的暖意,还没等南静容思考明白。
他就被穆珩推了出去,手心被硬塞了一瓶药膏。
“三日后,我送你回南国。”穆珩话落,转身匆匆离去。
南静容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的北越帝,三天后他如愿登上了回国的马车。
护送他回去的人,是穆炎。
起初,南静容还以为其中必定有诈,可直到一路回到南国地界,都没有遇到危险。
把他送到边境后,穆炎离开之前说:“南静容,他日……他日你若执掌南朝大权,不要与我皇兄兵戈相向,他承受不起,懂吗?”
那时候的南静容似懂非懂,他不明白北越太子何必惧怕一个破落的南朝。
旁观的楚骁却看得一清二楚。
穆珩的爱,太过克制,太过隐忍。
这一刻,楚骁甚至觉得跟穆珩比起来,他那点爱根本拿不出手,可自家老婆被那样一个人记挂惦念,他心里也很不爽。
那种不爽还没持续多久,就被后来发生的一系列的事给湮灭。
他甚至希望穆珩能爱得更放肆一些。
回到南朝的南静容,还没来得及拿出《奇巧录》,还没来得及帮南朝摆脱腐朽的吏治,助南朝复兴,就被废除太子位,被南朝皇帝下令处死。
楚骁看着被绑在绞刑台上,即将被处死的南静容,急得团团转,他知道南静容不会死在这里,可看着自己爱的人被那样对待,还是难免着急。
他飘到南静容身侧,一脸焦急的望着他,轻轻唤了一声:“玉儿。”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如雷的马蹄声从城外疾驰而来,伴随着百姓惊恐的尖叫:“北越的军队打进来了!快跑啊!”
人群瞬间大乱,推搡着四散奔逃。
楚骁蓦然抬眸,只见烟尘漫天处,穆珩骑着一匹烈焰般的红马,手持一柄寒光凛冽的大刀,如战神降临般冲破混乱的人群。
他身后跟着精锐骑兵,刀光过处,围攻绞刑台的南朝官兵纷纷倒地,鲜血染红了脚下的青石板。
那一刻,楚骁着的心骤然落地,眼中爆发出炽热的希望。
穆珩来了,他一定能带走玉儿!
穆珩策马冲到绞刑台下,足尖一点马背,身形腾空而起,大刀一挥便斩断了捆着南静容的绳索。
他稳稳接住软倒的南静容,沉声道:“抓紧我!”
南静容下意识攥住他的衣襟,穆珩将他护在身前,翻身上马。
红马长嘶一声,调转方向,穆珩挥刀开路,剑气纵横间无人能挡,带着南静容于刀光剑影、烽火狼烟中,硬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朝着城外疾驰而去。
到了城外,穆珩把南静容送上早就准备好的马车,低声叮嘱道:“长晖,务必安全送他离开。”
“是,皇兄。”驾马车的人,赫然是北越六皇子穆炎。
穆炎的表字,长晖。
南静容一把抓住穆珩的手腕,哑声问了一句:“为什么?”
穆珩低头看着握着他手臂的手,神色挣扎许久,终是用了一个巧劲挣脱,飞身跃下马车,跨越上马,头也不回的骑着马走了。
南静容望着穆珩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穆炎没好气道:“别看了,我皇兄此去定要灭掉南朝,你……”
“灭掉南朝?”南静容眼底的光猝然灭了。
穆炎见此,更加没好气:“你该不会还惦念你那个老不死的父皇吧?你为了他的太平日子入北朝为质,受尽欺负,要不是我皇兄暗中保护你,你以为你还能活着吗?你早就被弄死了好吗?”
“你说什么?”南静容蓦然抬眸,怔怔的望着穆炎。
穆炎气呼呼道:“本来这些事皇兄不准我说,可我凭什么听他的?”
“你以为教坊司的人敢收留一个被当今圣上厌弃的质子吗?如果不是皇兄授意,他们根本不敢收你,你以为你为什么没能饿死,真是孩他们好心给你送吃的吗?一直是我皇兄在给你送吃的,要不然你连馒头都混不上,只能吃馊掉的饭菜。”
“你以为我父皇那么好心送你回南朝吗?是我皇兄献计说用你为饵打下南朝,父皇才勉强同意你离去。”
“本来皇兄已经决定回去请罪……可谁知道你们的老皇帝不做人,非要处死你。”
穆炎嗤笑道:“他以为他算个什么东西,真以为皇兄撤兵是怕了他吗?不过是怕你难过而已,他敢杀你,简直自寻死路。”
“所以……”穆炎倾身上前一把揪住南静容的衣领,怒吼道:“不许恨我皇兄,听到没有?”
南静容眼尾泛着红色,眼里珠光涟涟,确实惹人怜惜。
“妖妃,不得好死。”穆炎气恼的骂了一声,转身一扬马鞭,驾着马车离去。
一时不察,跌坐在马车内的南静容,回头望着城门上的滚滚狼烟,眼角缓缓滑下一滴清泪。
那一滴泪正好落在楚骁的掌心。
那么痛,又那么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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