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老虎的余温还没散尽，黑风山的玉米穗已经沉甸甸地弯下了腰，土豆地里的秧苗开始泛黄，再过十天半个月，就能迎来秋收。山寨里的人都憋着一股劲，准备等收完粮食好好歇几天，可这份期待，却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
这天辰时刚过，负责了望的弓箭队弟兄突然从了望棚里探出头，朝着寨墙下大喊：“大当家！不好了！山下有绿营兵上来了！足有四五十人，还拉着一门铁炮！”
王九击正在后院查看秋收的准备情况，听到喊声立马提着大刀往寨墙跑。等他登上寨墙时，绿营兵已经停在了离山寨两百步远的空地上，队伍排得整整齐齐，前面是举着弓箭的川弓兵，中间是扛着鸟枪的士兵，后面架着一门黑黝黝的劈山炮，炮口正对着山寨大门，透着冷硬的威慑力。三个穿着蓝色号服、腰系宽腰带的汉子站在队伍最前，腰间的腰刀和身边亲兵的布面甲格外显眼——正是三个棚的把总吴天、张恒和李子龙。
王九击扶着寨墙的木栅栏，目光扫过绿营兵的队伍，心里瞬间有了数：每个棚8个鸟枪兵、4个川弓兵，全员配腰刀，三个把总各带两个布面甲刀盾兵，加上那门劈山炮，足足45人，来者不善。
“上面的可是黑风寨的当家？”最左边的吴天先开了口，声音粗哑，带着毫不掩饰的嚣张，他仰着头往寨墙上喊，手还在腰间的刀把上摩挲，“赶紧滚下来回话！别躲在上面当缩头乌龟！”
王九击冷笑一声，提高声音回怼：“老子就是黑风寨大当家王九击！你们绿营兵不在营里待着，跑到我黑风山来干什么？是闲得没事干，想来山里喂狼？”
吴天“嗤”了一声，往前走了两步，指着寨墙骂道：“喂狼？今天谁喂狼还不一定！你们黑风寨多久没给老子们送保护费了？三个月！整整三个月！是不是觉得翅膀硬了，敢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旁边的张恒也跟着帮腔，声音尖细得像刮铁皮：“吴把总说得对！以前每月五十两银子、两千斤粮食，还有两个女人，现在倒好，一分钱一粒粮都见不着，你们是活腻了？”
李子龙没说话，却上前一步拍了拍身边的劈山炮，炮身碰撞发出“哐当”一声响，眼神里的威胁藏都藏不住——这门炮就是他们的底气。
吴天见王九击没接话，以为他怕了，语气更加蛮横，嗓门又提高了几分：“识相点，现在就把东西送下来！200两银子，1万斤粮食，还有10个年轻女人，少一样都不行！要是敢说半个不字，老子这门劈山炮，直接把你们的寨墙轰塌！到时候冲进去，男的杀光，女的抢光，让你们黑风寨彻底从这山上消失！”
这话瞬间点燃了寨墙上弟兄们的怒火，王九波握着复合弓的手紧了紧，大声骂道：“十三养的绿营兵！想抢我们的粮食和女人，做梦！”“有本事你们就来攻！老子们的箭可不是吃素的！”弟兄们纷纷举起武器，眼神里满是杀气，恨不得现在就放箭射穿这些蛀虫的脑袋。
王九击抬手按住弟兄们的肩膀，示意大家稍安勿躁，随即盯着吴天，声音冷得像冰：“你们他妈的才想死！老子还没结婚，还想好好活着，轮不到你们在这儿撒野！”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绿营兵手里的鸟枪和川弓，最后落在那门劈山炮上，语气里满是挑衅：“保护费？老子从来没听说过什么保护费！之前那是原来的土匪窝囊，才会被你们欺负！现在这黑风寨是老子的地盘，想让老子给你们送钱送粮送女人，门都没有！”
“不仅如此，”王九击往前探了探身，声音更沉，“我看你们手里的鸟枪、川弓，还有那门劈山炮，都是不错的家伙。识相点，现在把这些武器装备留下，滚回你们的营里去，老子可以饶你们一命！要是敢多说一个不字，今天就让你们全都死在这黑风山下！”
吴天没想到王九击敢这么硬气，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气得脸涨成了猪肝色，指着王九击破口大骂：“好你个王九击！真是不知死活！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他转头对身后的绿营兵大喊：“鸟枪兵准备！把炮口对准寨门！老子今天就让他知道，跟咱们绿营兵作对，是什么下场！”
绿营兵们立马行动起来，鸟枪兵纷纷举起枪，枪口对准寨墙；负责劈山炮的士兵忙得团团转，有人往炮膛里填火药，有人搬来圆球形的炮弹，炮口缓缓抬高，黑黝黝的炮口正对着山寨大门，仿佛下一秒就要喷出火焰。三个把总身边的刀盾兵也举起藤牌，身体前倾，警惕地盯着寨墙上的动静，生怕弓箭队突然放箭。
寨墙上的气氛瞬间绷紧，像拉到极致的弓弦。王九波给身边的弓箭队弟兄递了个眼神，低声吩咐：“一会儿他们要是开枪开炮，先射鸟枪兵和炮手，别让他们有机会动手！”弟兄们纷纷点头，将箭搭在弦上，手指扣紧弓弦，目光紧紧盯着下面的绿营兵，只要王九击一声令下，就能立刻放箭。
王大力带着砍刀队和长矛队的弟兄守在寨墙下方的大门两侧，手里的大刀和木矛都握得死紧，刀刃和矛尖在阳光下闪着冷光。长矛队的十七个原土匪也没了往日的散漫，眼神里满是警惕——他们清楚，一旦绿营兵攻进来，他们也难逃一死，只能跟着王九击拼到底。
吴天见绿营兵准备就绪，又朝寨墙上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最后通牒的意味：“王九击！最后给你一次机会！送不送东西下来？不送的话，老子现在就开炮了！”
王九击没有回话，只是缓缓举起了右手。寨墙上的弟兄们瞬间屏住呼吸，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手上，知道这是即将放箭的信号。绿营兵的鸟枪兵也扣紧了扳机，炮膛里的火药已经填实，就等着吴天的命令。
风从山间吹过，带着玉米地里的土腥味，却吹不散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双方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满是杀气和敌意，只要有一点火星，就能立刻引爆这场恶战。
吴天见王九击不肯服软，气得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猛地举起手，嘶吼道：“给老子——”
“弓箭队！准备！”王九击的声音突然响起，洪亮而坚定，打断了吴天的话。寨墙上的三十多张复合弓同时拉满，箭尖对准绿营兵的队伍，箭杆上的羽毛在风里微微颤动，透着致命的寒意。
绿营兵的鸟枪兵下意识地把手指按在了扳机上，负责劈山炮的士兵也举起了火把，炮口隐约能看到火光的影子。
一场血战，已然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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