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厅内的喧嚣因三皇子跟靖王的到来暂歇,待众人起身落座,侍女们捧着各色贺礼鱼贯而入,金银玉器、珍稀绸缎在烛火下泛着流光,却都不及萧承泽抬手示意内侍呈上的锦盒惹眼。
那锦盒由暗红绒布衬底,中央卧着一支赤金累丝嵌红宝石的金步摇,凤凰衔珠的造型精巧至极,珠玉碰撞间能闻细碎声响——这般规制的贺礼,早已超出寻常礼数,明眼人一看便知暗含深意。
萧承泽亲自拿起金步摇,缓步走向沈微婉,唇角噙着恰到好处的温和笑意,语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笃定。
“沈小姐今日及笄,本殿下寻遍内库才得这支凤凰步摇,它配你正合适。行过及笄之礼,儿女情长之事也该考量,这支步摇……便当本殿给你的心意。”
话里话外的暗示再明显不过,周围贵女们顿时屏住呼吸,目光齐刷刷落在沈微婉身上!
三皇子当众示好,还以“心意”为喻,这分明是在暗示联姻,换作旁人怕是早已受宠若惊地接下。
沈微婉却未动,反而缓缓垂下眼眸,指尖轻轻摩挲着腰间那枚缠枝纹玉佩。
这是她早备好的假玉佩,纹样与真玉佩分毫不差,只是质地稍逊,恰好能以“遗物”为由搪塞。
待她再抬眼时,眼底已凝着一层恰到好处的忧色,声音轻柔却清晰:
“多谢三皇子美意,只是这步摇太过贵重,微婉实在不敢受。”
她抬手将假玉佩解下,托在掌心递向萧承泽,玉佩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前几日祖母留下的这枚遗物不慎丢失,我寻了许久都没找到,如今满心都是寻回玉佩的事,暂无心议亲。”
她顿了顿,想起母亲先前“婚姻大事需告知父母”的叮嘱,又添了一句,语气愈发恭谨!
“况且母亲早有叮嘱,女儿家的婚姻大事,终究要禀明父母、由长辈做主,微婉不敢擅自应下任何相关事宜,还望三皇子体谅。”
这话一出,满厅寂静片刻,随即响起细碎的私语声。
谁都没料到沈微婉会用“寻遗物”的理由拒礼,既没驳三皇子的面子,又明明白白表达了“无心联姻”的态度,更显露出她重亲情、不贪权势的性子。
萧承泽的笑容僵在脸上,指尖悬在半空,竟一时语塞。
他原以为沈微婉就算不立刻应下,也绝不会当众拒绝,却没料到她会搬出“祖母遗物”这个无法反驳的理由。
若他此刻再纠缠联姻,反倒显得他不顾及人家祖孙情分,落个“趁人之危”的名声。
他盯着沈微婉掌心的玉佩,又看向她眼底那层真切的忧色,只能强压下心头的不悦,缓缓收回手,语气勉强维持着平和。
“原来如此,是本殿考虑不周。既然是老夫人遗物,本殿自然会帮你留意,只是寻物之事急不得,你也不必太过忧心。”
“多谢三皇子体谅。”
沈微婉微微欠身,将假玉佩重新系回腰间,动作从容,不见半分慌乱。
一旁的柳如眉看得脸色发白,攥着帕子的指尖泛白。
她原以为三皇子当众赠步摇,沈微婉定会受宠若惊,自己再趁机说些“促成好事”的话,便能讨得皇子欢心!
没料到沈微婉竟如此轻易地破了局,还让三皇子落了个尴尬境地。
角落里的萧景渊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刚让侍女温好一壶青梅酿,正用指尖漫不经心地转着酒杯,杯沿沾着的酒液在烛火下泛着微光。
他自然一眼就认出沈微婉腰间的玉佩是假的。
真玉佩的缠枝纹末端有一处细微的缺口,与他手中那枚玉佩上的痕迹相互对应,他再熟悉不过。
而这枚,完整无缺。
这丫头只怕一心只当那是母妃赠予沈老夫人的一份贵重贺礼,藏得严实。
却连它最明显的特征都未曾留意,更遑论知晓它原是母妃心爱旧物,以及那内侧唯有对着光才能看清的、独属于他的“渊”字刻痕了。
这丫头,不仅心思缜密,还敢在三皇子面前用假玉佩演这么一出。
既拒了联姻,又立了“重亲情”的人设,倒是比他想象中更有手段。
沈微婉似有所觉,抬眼望向萧景渊的方向,恰好对上他的目光。
他正斜倚在椅背上,一只手随意搭着桌沿,指尖夹着枚刚从庭院摘下的山茶花瓣。
另一只手举着青瓷酒杯,杯身还贴着张手写的“新酿桃花醉”纸条——活脱脱一副醉心风月的闲散模样。
见她看来,他唇角勾着漫不经心的弧度,对着她轻轻晃了晃酒杯,琥珀色的酒液晃出细碎的光。
眼神里的赞赏混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笑意,仿佛在说“这出戏,比我府里新排的昆曲还好看”。
待沈微婉目光微顿,他又指尖一捻,将山茶花瓣扔进酒杯,花瓣浮在酒面打转,动作随性得像在逗弄玩意儿。
他慢悠悠地给自己添了杯酒,还对着身旁侍立的侍女随口点评:
“今日这青梅酿的甜度刚好,比上回御膳房送来的更对味。”
语气轻松得仿佛满厅的暗流涌动都与他无关,只专心沉浸在自己的“风月小事”里,全然没了皇室贵胄的拘谨。
可沈微婉却分明从他眼底深处,看到了与“闲散”不符的清明——那是手握证据、洞悉全局的沉静。
沈微婉垂下眼睫,掩去眼底的微光。她知道,这只是第一步,萧承泽不会善罢甘休,往后的局,只会更难走。
但至少此刻,她不仅成功拒了联姻,还让众人看清了萧承泽的急切与自己的立场,这一局,她没输。
花厅内的喧嚣渐渐恢复,众人看沈微婉的眼神多了敬佩、好奇与忌惮。
萧承泽坐在主位上,端着酒杯的指节泛白,目光沉沉地落在沈微婉身上,眼底的算计与不悦再也藏不住。
而角落里的萧景渊,早已将注意力转回酒杯,他用指尖拨弄着酒里的山茶花瓣,还对着身旁侍立的侍女笑道:
“这花瓣泡酒倒别致,回头让人多采些,加到我那批新酿里。”
语气轻松得仿佛满厅的暗流都与他无关,可沈微婉清楚,方才他举杯时,袖口不经意露出的那道浅淡刀疤。
那是常年握剑、处理密务才会有的痕迹。这位在世人眼中“不问政事”的靖王,远比表面看起来更深不可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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