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三多一边说着,一边抬手亲自示范了一遍标准的动作。只见他腰胯微微一转,肩部自然下沉放松,拳头如同出膛的炮弹般骤然击出,速度快,力道足,破空有声,整个过程却不见半分僵滞和多余的紧张。
“您看这” 他收拳站稳,目光清澈地看着袁朗,“力要顺,不能憋着。就像大河流水,得畅通无阻才行。”
袁朗依着他的话,凝神静气,试着重新打了一拳,沉肩,送臂,果然感觉顺畅了许多,力量的传递也明显高效了。他心中一喜,刚想趁热打铁,按照记忆中许三多后续的连招跟进,却又被许三多迅捷地伸手格挡拦住。
“停,” 许三多皱了皱眉,语气故意更“毒”了些,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像极了当年袁朗训他时的样子,“您这角度又偏了,起码偏了三度。照着这个角度打过去,别说击中敌人要害了,连人家衣角都未必蹭得到。反而因为身体过度前倾,把自己这边肋巴骨的空档全卖出去了,等着对手顺势一脚踹过来吗?怎么着?”
他学着袁朗惯有的那种调侃语气,“是觉得自个儿天生抗打,想给对手送个‘开门红’,先让人家热热身?” 这话说出来,许三多心里莫名地涌起一股奇异的畅快感,仿佛多年“郁闷”一朝得以抒发。不对啊,队长是不是又在A他,队长这么聪明,啥都是一看就会的。
“三度?你小子眼睛是带刻度尺的?” 袁朗被他这精准的批评和模仿自己语气惟妙惟肖的“毒舌”给逗得失笑出声,却没有丝毫恼怒,反而从善如流,认真地再次调整了出拳的角度和身体姿态。
他发现眼前这个士兵实在太有意思了,看着一副老实巴交、甚至有些木讷的面孔,可一旦涉及到军事技能,尤其是格斗,那眼神里的专注、话语里的犀利、以及那种对自己拳法了如指掌、仿佛能预判一切的老练,都让他感到惊喜和不解。
尤其是对方那挑眉、那说话的神态,竟让他隐隐觉得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但是他很喜欢他这样的改变,带点锋芒能保护好自己。
许三多看着袁朗认真调整的样子,心里却是翻江倒海。前世,他格斗基础对比战场经验丰富的队长是比较差的,反应也不是非常灵活,没少被袁朗用各种理由鞭策,说他“出拳跟大姑娘绣花似的,软绵绵没吃饭?不如回家织毛衣去!”如今倒好,风水轮流转,他居然成了指导的一方,而且用的还是从袁朗那里学来的“独门秘籍”。
“再来。” 许三多收敛心神,退开半步,做了一个简洁的“请”的手势。
袁朗眼神一凝,再次出击。这一次,无论是肩部的下沉,力量的传递,还是出拳的角度,都比之前有了质的飞跃,拳风凌厉,直扑许三多胸腹之间。
然而,就在他的拳头即将触及许三多格挡的手臂时,许三多手腕只是极其细微地一旋、一引,一股巧劲如同泥鳅般滑入,袁朗只觉得重心一偏,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向前晃了一下,攻势瞬间瓦解。
“力道还是太散,不够凝聚,” 许三多摇了摇头,语气依旧带着那种模仿来的、让人牙痒痒又不得不服的“专业”点评,
“首长,您要搞清楚,您这是在学我的拳,不是在学街头混混打群架,光靠王八拳乱抡。每一拳出去,都得有明确的攻击目标,力道要凝于一点,打出穿透性,还要留有应对变招的后劲。不是光摆个花架子,看起来虎虎生风就行。照您这么个练法,”
他顿了顿,给出了一个残酷的“预言”,“再苦练一个月,估计也就能勉强对付一下那些没上过几天训练场、纯粹靠本能反应的新兵蛋子。”队长在逗他吗?
“合着我起早贪黑,偷偷摸摸观察了你一个多月,全白看了?就看出个‘王八拳’的水平?” 袁朗站直身子,抬手抹了把脸上渗出的细汗和残留的油彩,非但没有气馁,眼里的笑意和兴趣反而越来越浓,像发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谜题。
他倒是真没想到,这个看似普普通通的新兵,不仅拳法自成体系,实战效果惊人,这指导起人来,小嘴叭叭的,真是可爱啊,让他不想反驳。
“也不算全白看,” 许三多看着他略带“委屈”的表情,忍不住咧嘴一笑,那股子属于他这个年纪新兵的质朴憨厚劲儿又不经意间流露出来,可说出的话依旧带着“刺”,
“至少您还知道跟着学,懂得模仿,没笨到连照葫芦画瓢都不会。就是……” 他故意拖长了声音,上下打量了一下袁朗,“就是这瓢画得有点歪,学得太糙,跟河滩上没经过打磨的顽石似的,棱角分明,却不成器。得下狠功夫,好好敲打敲打,把那些多余的棱角磨平了,才能显出里面的玉质。”
袁朗被他这一番又是“王八拳”又是“顽石”的比喻说得哭笑不得,胸口却莫名地燃起一股久违的、被挑战、被激发的斗志和兴致。
“行啊!” 他活动了一下脖颈,发出轻微的咔哒声,目光灼灼地盯着许三多,
“那你就放开了手脚,好好‘敲打敲打’我。我倒要亲眼看看,你这个士兵,肚子里到底还藏着多少让人意想不到的能耐!”
他看着许三多那在灯光下格外明亮的眼睛,心里那个“把他弄到自己麾下”的念头,如同野草般疯狂滋长,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强烈。这个兵,他一定要想办法打包带走!
许三多洪亮地应了一声“好!”,眼底闪烁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光芒。此时,东方的天际已经渐渐泛起鱼肚白,晨曦微露,训练场上弥漫的厚重雾气正在阳光的驱赶下慢慢散去。
两个身影,在越来越清晰的晨光里,再次你来我往地交错在一起。
一个耐心十足,指导精准,言语间总是不自觉地复刻着来自未来的、“队长式”的犀利与“毒舌”;一个则虚心求教,进步神速,眼中闪烁着发现宝藏般的兴奋与探究。
那“毒舌”听起来虽然有些刺耳,却奇异地格外顺耳,仿佛本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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