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夜幕下的魔都。
外滩最繁华的地段,一家名为“晨星”的西餐厅悄然揭幕。门口没有喧闹的剪彩仪式,甚至连个花篮都看不到,只有一条长得望不到头的队伍,将那扇低调奢华的店门堵得水泄不通。
后厨,是另一个沸腾的世界。
陆远一身洁白的厨师服,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像披上了久违的战甲。他没说话,只是用一双鹰隼般的眼睛扫过厨房的每一个角落,所到之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几分。
“小蔡!”他突然爆喝一声。
一个刚来没几天的助厨小伙子吓得一哆嗦,手里的酱汁勺差点飞出去。
“酱汁温度低了三度,你是想用温水给顶级牛排洗澡吗?”陆远的声音像是淬了冰,“倒了!重调!”
他又转向另一边,指着一个正在切肉的厨师:“李子,你这块菲力切得像狗啃的,边角料都比它规整!拿去后巷喂猫,别在这儿碍眼!”
“还有你,土豆泥打成这个鬼样子,里面还有颗粒,是想让客人用牙线剔土豆皮吗?”
整个厨房鸦雀无声,只有陆远中气十足的咆哮在回荡。他像一头巡视自己领地的狮子,任何一个微小的瑕疵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或者说,逃不过他那失而复得的、神一般敏锐的味觉和嗅觉。
小蔡吓得脸都白了,悄悄凑到旁边一位老员工身边,声音发颤:“哥,陆厨……今天火气好大啊。”
老员工头也不抬地处理着手里的扇贝,嘴角却压不住地往上翘:“火气大?小子,你没见过陆厨真正发火的时候。他这不叫发火,这叫兴奋,懂吗?高兴疯了。”
陆远骂完一圈,自己走到灶台前,从刚刚重调的酱汁锅里舀起一小勺,闭上眼,用舌尖轻轻一抿。
就是这个感觉!
舌尖最先触到的是罗勒的清冽,紧接着,红酒在熬煮后散发出的醇厚果酸瞬间炸开,最后,是顶级牛肉汁最本源的浓郁鲜甜被完美地提炼出来。
分毫不差。
他,陆远,那个曾经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男人,回来了。
餐厅外,二楼的露台。
林楚凭栏而立,手里端着一杯威士忌,平静地看着楼下鼎沸的人声,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甘敬站在他身边,捏着高脚杯,目光有些复杂地投向灯火通明的厨房方向。“我还是第一次……见他那个样子。”
她脑海里闪过的,还是那天在诊所的画面。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哭得像个三百斤的孩子。她推门进来,三个人面面相觑,气氛僵硬得能拧出水来。
最后还是陆远自己胡乱抹了把脸,顶着一双通红的兔子眼,对林楚郑重地说了一句“等我”,然后梗着脖子,从头到尾都没看她一眼,就那么冲了出去。
“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林楚摇了摇杯中的冰块,发出清脆的响声,“只不过之前脊梁骨被人打断了,现在,我帮他重新接上了而已。”
“你对他真有信心。”甘敬轻声说,语气里有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酸涩。
“我从不做没把握的投资。”林楚的回答,和一个月前一模一样。
话音刚落,餐厅大堂忽然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热烈掌声。
一位头发花白、在美食圈颇有声望的老饕客,用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角,缓缓站起身,对着厨房方向高声喊道:“主厨呢?我要见主厨!这道惠灵顿牛排,酥皮薄如蝉翼,蘑菇蓉干爽细腻,内里的菲力五分熟,汁水丰沛,多一分则老,少一分则生!完美!这是我近十年来,在整个上海吃过最完美的惠灵顿!”
“没错!太好吃了!”
“安可!再来一份!”
赞美声此起彼伏,浪潮一般。
在众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中,后厨那扇厚重的门被推开。
陆远走了出来。
他摘下了高高的厨师帽,露出那张棱角分明、带着几分不羁的脸。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滑落,在餐厅璀璨的灯光下闪着光,可他的眼神,却比灯光更亮,亮得烫人。
他没有笑,只是环视全场,然后,微微扬起了下巴。
那一刻,他不再是那个失去味觉的废人,不是那个在美国刷盘子的丧家之犬。
他是陆远。
是最好的西餐厨师。
食客们的掌声更加热烈,无数手机的闪光灯汇聚成一片星海。陆远坦然享受着这一切,他的目光越过人群,看到了二楼露台上的林楚和甘敬。
他朝着林楚的方向,无声地做了一个口型。
谢了。
随即,他的目光从甘敬脸上一扫而过,没有丝毫停留,冷漠得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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