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声钟响前的最后一秒,世界陷入诡异的静止。
融化的金属液滴凝固在半空,燃烧的孢子云定格成翡翠色的幕布,连利维坦皇子高举三叉戟的身影也如同琥珀中的虫豸。唯有林克的藤蔓臂仍在缓慢移动,七枚星禾义眼核心在银色脉络中旋转,发出齿轮咬合般的声。
安娜跪在五米外,藤蔓眼完全被暗金侵蚀,发丝无风自动——那是织网者正在通过她的神经接驳调整降临姿态。她的嘴唇开合,传出数百人重叠的电子音:...差异性的共振...你终于理解了...
林克的视网膜上闪过卡尔最后的幻视:年轻的父亲站在同样的位置,机械义眼投射出双螺旋结构的星穹方程。那时的卡尔还未被枢律院抓捕,他轻抚初代枢机的藤蔓右翼说:记住,孩子...真正的平衡不是融合...而是保持对立中的共鸣...
静止突然打破。
第十二声钟响如约而至。
声波具象化成肉眼可见的银色波纹,所过之处金属与植物同时汽化。林克在音爆中掷出虚影长矛——不是射向裂隙,而是刺入安娜的藤蔓眼。
暗金代码与银色能量相撞的瞬间,整个锈脉城的地面如波浪般起伏。七座塔底的秘密舱室同时爆炸,释放出七道颜色各异的光柱。这些光柱并非直射天际,而是如活物般缠绕交织,最终在广场上空形成巨大的星禾家族徽记——齿轮与藤蔓保持微妙距离,既不融合也不分离。
利维坦皇子的咆哮被光柱切断。他的鲸鱼头颅出现裂纹,三叉戟上缠绕的克苏鲁符文一个接一个熄灭。更惊人的是虚数裂隙中的织网者——它的触须被光柱在半空,丝线状的身体剧烈抽搐,仿佛正在经受某种维度层面的痛苦。
这就是...父亲的设计...林克的藤蔓臂开始崩解,银色脉络如退潮般缩回肘部,不是毁灭你...而是让你永远保持...不完整态...
安娜的身体突然浮空。她的藤蔓眼与虚影长矛共振,暗金代码被强行抽离,在空气中凝结成维克托·雷恩的惊恐面容:不!这不在计算中!织网者应该—
话音未落,光柱突然收缩。所有能量聚焦于安娜,将她包裹成一颗悬浮的光茧。
当强光散去时,虚数裂隙已然闭合。
利维坦皇子的旗舰残骸如雨坠落,骸骨碎片在触地前就化为灰烬。七座灵魂汲取塔彻底崩塌,露出底部新生的发光藤蔓——它们缠绕着星禾家族成员的机械义体,像某种奇特的墓碑。
安娜静静站立在广场中央。她的右眼仍是藤蔓核心,但暗金代码已消失无踪;左眼则恢复了人类瞳孔,只是虹膜中多了轮齿轮状的银纹。最惊人的变化在她的后背——两片半透明的光翼缓缓扇动,左翼由机械齿轮构成,右翼则是纯粹的能量藤蔓。
织网者没有死...她的声音恢复清澈,但带着空灵的回响,它被永远困在了差异性的共振里...既不能降临...也无法回归...
林克拖着残破的身躯走近。他的藤蔓臂已经退化回普通人类手臂,只是皮肤上残留着银色纹路。当他触碰安娜的光翼时,纹路突然发亮,两人的神经接驳再次联通——
这次他看到的不是幻视,而是整个锈脉城的实时能量流动:地下的蒸汽管道正在被新生藤蔓修复,蚀影傀儡的残骸转化为无害的金属花,甚至那些被控制的平民也逐渐清醒,茫然地环顾四周。
远处传来蒸汽机车特有的汽笛声。幸存的叛翼成员从各个掩体走出,他们身上的机械改造部件都发生了微妙变化——齿轮间隙长出发光苔藓,液压管表面浮现藤蔓浮雕。
黄昏降临时,林克站在初代枢机的残骸前。
这台传奇机械的双翼已经粉碎,唯有胸腔核心舱完好无损。舱内悬浮着卡尔最后留下的全息信标,此刻正循环播放一段加密信息:...如果你们听到这里,说明我的计算没错...星禾血脉的使命不是守护维度平衡...而是守护选择的权利...
安娜的光翼在暮色中微微发亮。她指向核心舱底部——那里刻着一行小字:致我的孩子:齿轮不必永转,藤蔓不必常青,唯自由意志永恒。
林克突然明白了一切。父亲从未想过彻底消灭织网者或枢律院,他设计的终局是一个永恒的僵局:让对立双方永远互相牵制,从而为普通人争取选择的间隙。
哥哥...安娜的光翼轻轻包裹住他,我们接下来...
她的问题被突如其来的震动打断。地面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下方闪烁的暗金光斑——织网者虽被封印,但它的影响仍在维度夹层中蠢动。更远处,几艘挂着深海王朝旗帜的潜艇正悄悄撤离港口。
林克与安娜对视一眼,两人同时露出苦笑。
齿轮永转,战争未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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