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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夏灵能管理局，第七训练区。
汗水顺着林砚的下巴滴落，在干燥的合金地板上洇开一小团深色痕迹。他半跪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喘息声在空旷的训练场内显得格外清晰。
在他面前，一个由灵能驱动的标准战斗人偶静静地伫立着，其胸口的能量读数稳稳地停留在“12”这个数字上——远未达到基础攻击术法及格的“50”标准。而在人偶周围的地面上，散落着几道深浅不一的焦黑痕迹和冰屑，那是其他属性的见习队员留下的“战记”。
“灵力输出不稳定，能量结构在离体瞬间崩溃百分之九十以上，有效杀伤力评级：E。”冰冷的电子音毫无感情地播报着结果。
林砚抹了把脸，撑着膝盖站起来，内心充满了挫败感。他已经尝试了数十次，将体内那微弱的气流按照《基础导引术》中附带的几个最粗浅的攻击诀窍——诸如【微火咒】、【凝冰刺】——运转、激发，但结果无一例外。
他的“空间灵根”仿佛一个处处漏风的破桶，根本无法将灵气有效地压缩、塑形并稳定地释放出去。凝聚出的火星比打火机还不如，瞬间湮灭；所谓的冰刺更是连个形状都没有，离体就化作一团寒雾。
“下一个，李蒙！”训练教官的声音响起。
一名身材壮实的少年走上前，低喝一声，拳头泛起土黄色的光芒，一拳砸在战斗人偶上。
“砰！”
读数跳动——“58”。
“土系灵根，力量加持显着，评级：c-。下一个，苏小婉！”
一名扎着马尾辫的女生轻盈上前，指尖跃动着一簇稳定的火苗，精准地点在人偶的感应区。
“嗤——”
读数——“65”。
“火系灵根，控制力良好，评级：c。”
周围传来几声低低的惊叹和窃窃私语。林砚默默地退到队伍边缘，低着头，感受着那些或同情、或好奇、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轻视的目光。他握紧了胸口的玉佩，即使在训练时不允许使用，那冰凉的触感也能让他稍微冷静一些。
“空间系？听着厉害，原来是个样子货……”
“E-的评级，果然不是没道理的……”
“真不知道秦队为什么把他招进来，就凭他能感应到那点空间波动？”
议论声像细小的针，扎在他的自尊心上。他原本因为玉佩和首次任务成功而建立起的一点信心，在这些实实在在的、量化的失败面前，再次摇摇欲坠。难道他的灵根，真的除了当个“人形雷达”，在战斗中就一无是处吗？
……
下午的训练科目是“模拟潜入与结界突破”。
场景切换成一个模拟废弃工厂的复杂环境，光线昏暗，管道纵横。队员们需要在不触发灵能警报器（一种会发出刺耳噪音和强光的小型装置）的前提下，穿越障碍区，抵达指定终点。
警报器的分布毫无规律，有些明晃晃地挂在墙上，有些则隐藏在通风管道或者堆积的货箱后面，其感应范围覆盖了几乎所有常规路径。
第一个上场的李蒙，凭借土系灵根带来的强健体魄和一定的抗干扰能力，选择了硬闯。他撞开一些轻型障碍，试图快速通过。结果在穿越一片看似空旷的区域时，脚下地面隐藏的压力感应装置被触发，旁边的警报器瞬间红光爆闪，尖啸声响彻整个训练场。
“失败！触发警报数量：3。”教官面无表情地记录。
接着是苏小婉，她试图利用火焰制造小型爆炸声东击西，吸引警报器的“注意力”，但多个警报器之间的感应是联动的，她的计策很快失效，同样引来了刺耳的警报。
接连几个队员，无论是试图用速度硬冲，还是用其他属性的小法术干扰，都纷纷折戟沉沙。训练场内警报声此起彼伏，显得格外嘲弄。
“林砚，该你了。”教官的目光落在一直沉默不语的林砚身上。
周围的队员们都看了过来，大多不抱希望。一个连最基础攻击法术都施展不出来的“残缺”灵根者，在这种需要精细操作和应对能力的训练中，又能有什么表现？
林砚深吸一口气，走进了模拟工厂。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急于前进，而是闭上了眼睛。
攻击术法他不行，但感知……这是他被判定为“残缺”后，唯一被证实有用的方面。
他放空心神，努力回忆着祭坛上那种感知空间涟漪的感觉，回忆着锁定那盆吊兰能量核心时的状态。他将注意力从视觉、听觉上剥离，全部投入到那种玄之又玄的“空间感”中。
起初是一片混沌，只有各种物体粗糙的轮廓。他耐心地调整着，玉佩虽然不在身上，但几天来借助玉佩修炼带来的那一点点对空间波动的熟悉感还在。
渐渐地，世界在他“心中”变了模样。
他“看”到了！那些悬挂、隐藏的警报器，在他独特的感知中，并非单纯的物体，它们散发出的微弱但持续的灵能波动，如同投入静水中的石子，在周围的空间中荡开了一圈圈极其细微、常人根本无法察觉的“涟漪”！而这些涟漪，彼此交织，形成了一张疏密不定的“网”。
那些看似空旷的地带，正是涟漪交织最密集、能量最“粘稠”的区域。而一些看似被障碍物阻挡的角落，反而存在着涟漪的“缝隙”和“盲区”！
林砚动了。
他没有奔跑，而是像一片羽毛，以一种略显怪异但异常轻盈的步伐，时而侧身挤过两个警报器涟漪交织的边缘地带，时而弯腰从一道低矮的涟漪“波谷”下钻过，甚至有一次，他贴着墙根，从一道因墙壁反射而形成的微小涟漪断层中悄无声息地滑了过去。
他的动作没有丝毫美感，甚至有些笨拙，完全依赖于那种奇特的感知。在外人看来，他就像个梦游者，在布满陷阱的工厂里歪歪扭扭地穿行，好几次眼看就要撞上警报器，却总能在最后时刻以毫厘之差堪堪避开。
观测室外，通过监控观看的队员们，从最初的不以为然，渐渐变成了惊讶，最后是目瞪口呆。
“他……他怎么知道那里能过去？”
“瞎蒙的吧？”
“不对，你看他的路线，虽然奇怪，但好像真的避开了所有警报范围！”
当林砚最终有惊无险地穿过整个障碍区，手指触碰到终点感应器时，训练场内一片寂静。电子音停顿了一下，似乎也在计算：
“任务完成。触发警报数量：0。评级：S。”
“哗——！”
观测室里瞬间炸开了锅。零触发！S级评价！这可是今天训练以来的第一个！
林砚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终点标志，自己也有些难以置信。他刚才完全是凭借着一种本能般的感知在行动。
“都安静。”一个略带沙哑却充满力量的声音响起。
众人回头，只见一位穿着旧式作训服、头发花白但身姿依旧挺拔的老者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观测室门口。队员们立刻肃然起敬，纷纷让开道路。
“韩教官！”连负责训练的教官也恭敬地行礼。
这位韩教官是基地里的元老之一，据说曾是第一批觉醒者，退役后留在基地负责指导有潜力的新人，眼光毒辣，要求严格。
韩教官没有理会旁人，锐利的目光透过单向玻璃，落在刚刚从训练场走出来、还有些茫然的林砚身上。
他走到林砚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声音沉稳：“小子，觉得自己很没用？因为打不爆那个人偶？”
林砚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但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韩教官嗤笑一声，指了指训练场内那些尚未关闭的警报器：“你看看他们，火力再猛，打不中目标，或者一头撞进陷阱里，有什么用？蛮牛而已。”
他顿了顿，目光如炬地盯着林砚：“灵根没有绝对的强弱，关键在于用在哪里，怎么用。你的空间之力，贵在‘奇’与‘巧’，在于感知、规避、穿梭，在于看到别人看不到的‘路’。”
“一力降十会固然痛快，但四两拨千斤，才是真正的智慧。执着于自己做不到的，不如把自己能做到的，做到极致。”
老者拍了拍林砚的肩膀，力道不轻：“好好想想，你的‘残缺’，或许在别人眼里，是另一种形式的‘完整’。”
说完，韩教官背着手，踱着步子离开了，留下林砚站在原地，心中如同掀起了惊涛骇浪。
是啊，他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像火系、土系那样去正面轰击呢？他的能力，本就不在于此。
感知缝隙，规避危险，寻找路径……这才是他“空间灵根”的正确打开方式！
他抬起头，眼中多日来的迷茫和自卑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豁然开朗的明悟和坚定。他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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