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思阁那扇厚重的木门在身后合拢,
隔绝了檀香和陈老那毒蛇般冰冷的视线。
走廊惨白的光线刺得龙渊眼睛生疼。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后背的冷汗浸透衣衫,
紧贴皮肤,带来阵阵寒意。
掌心被指甲掐破的伤口隐隐作痛,
混合着荆棘反甲应激带来的微弱刺痛,
却远不及陈老最后那句“连累家人”在他心底掀起的惊涛骇浪!
磐石物流的查封!
三十万灵币的天价罚单!
父亲绝望的呜咽!
这不仅仅是警告!
这是宣战!
是来自龙庭这座庞然大物内部、最冰冷、
最无可抗拒的体制碾压!
用最“合法”的方式,
将他和他珍视的一切,逼向悬崖!
夜莺的毒镖还在宿舍窗棂上散发着幽冷的死亡气息。
“勿探祭坛,速离龙庭”的蛇形刻字如同诅咒。
陈老的戒尺乌沉冰冷,“连累家人”的威胁言犹在耳,字字诛心!
前有毒蛇悬颈,后有巨锤碾身!
退?退无可退!
离开龙庭,失去学院这层勉强算得上保护的屏障,
夜莺的毒牙只会更快咬断他的喉咙!
父亲的公司也绝无可能起死回生!
留?留在龙庭,如同被关在铁笼里的困兽,
只能眼睁睁看着陈老用“规矩”的绳索,
一点点勒紧他和他家人的脖颈!
一股混合着滔天怒火、冰冷绝望和孤注一掷的疯狂,
如同岩浆般在龙渊胸腔里奔涌!
皮肤下的荆棘石肤感受到主人濒临崩溃的狂暴情绪,
嗡鸣震颤,古铜色的光泽在皮肤下剧烈闪烁,几乎要透体而出!
肩头的旧伤更是灼痛如火!
力量!
他需要力量!足以掀翻这棋局!
足以撕碎一切枷锁的力量!
祭坛!工匠之神的破碎祭坛!
祭坛核心的神性物品!
是唯一的生路!也是更深的漩涡!
龙渊猛地直起身,
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前方虚空,
誓要要烧穿这令人窒息的绝望!
他不再犹豫,瞬间化作离弦之箭,
冲出静思阁,朝着姜家老宅的方向狂奔而去!
每一步都踏着冰冷的决绝!
***
姜家老宅深处的书斋,
依旧淹没在书山物海和古老的气息中。
昏黄的灯光下,姜不辣正撅着屁股,
趴在地上,用一把细毛刷小心翼翼地清理着一块刚从某个木箱里翻出来的、
布满铜锈的罗盘底座,
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荒腔走板。
砰!
书斋那扇本就吱呀作响的木门被猛地撞开!
龙渊如同裹挟着一身煞气的狂风般冲了进来,
胸口剧烈起伏,脸色苍白中透着不正常的潮红,
双眼布满血丝,像极了一只受伤的孤狼。
“卧槽!石头脑袋你被狗撵了?”
姜不辣吓了一跳,
手里的细毛刷差点戳进罗盘缝隙里。
但当她看清龙渊的状态,
尤其是那双燃烧着疯狂火焰的眼睛时,
嬉笑的表情瞬间收敛,琥珀色的眼眸里只剩下凝重。
“怎么了?陈老那老匹夫把你咋了?”
“我爸的公司…被龙庭资源管理处查封了!
罚款三十万!限期三天!
交不上就彻底完蛋!”
龙渊的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
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恨意。
“陈老干的!就在刚才!
他亲口承认!用‘连累家人’威胁我!”
他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书架上,
震得古籍簌簌落下灰尘。
“夜莺的警告也到了!
钉在我宿舍窗棂上!‘勿探祭坛,速离龙庭’!”
他语速极快,将静思阁里陈老的敲打、威胁,
以及父亲绝望的通讯,
一股脑倒了出来。
书斋里死寂无声,
只有龙渊粗重的喘息在回荡。
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得让人窒息。
姜不辣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
小拳头死死攥紧,指甲掐进掌心。
她琥珀色的眼睛里先是震惊,
随即是滔天的怒火,最后化为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
“艹他祖宗十八代!”
姜不辣猛地跳起来,
一脚踹翻旁边一个装满碎陶片的木箱,
碎片哗啦散了一地。
“陈老匹夫!玩阴的!动家人!
夜莺那毒蛇!两面夹击!
这是要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啊!”
她像只暴怒的母狮子在书斋狭小的空间里转圈,
突然停下,眼中爆发出骇人的亮光,死死盯着龙渊:
“退?退个屁!退出去死得更快!
现在只有一条路!祭坛!必须去!
马上就去!在夜莺亮出毒牙、
陈老把枷锁彻底焊死之前!
把祭坛核心的神性宝贝挖出来!
用那玩意儿砸碎他们的狗头!”
“风险太大!”
一个清冷平静的声音突兀地在门口响起。
苏清月不知何时站在那里。
她依旧是一身素净的白衣,
银白色的短发在昏黄灯光下泛着微光,
浅紫色的眼眸如同月下深潭,平静无波,
却清晰地倒映着书斋里压抑的狂躁。
她的目光扫过龙渊肩头(那里似乎因情绪激动,
旧伤崩裂,训练服上渗出一点暗红),
又落在姜不辣脚下狼藉的陶片上。
“夜莺行踪诡秘,手段狠辣,目标从未失手。
陈老权势滔天,爪牙遍布。
祭坛内部情况未知,可能存在的禁制、守卫远超矿坑。”
苏清月的声音如同冰泉流淌,
清晰地分析着冰冷的现实。
“贸然前往,九死一生。
甚至可能正中夜莺下怀,成为她探路的棋子。”
“那你说怎么办?!”
姜不辣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等着夜莺来收尸?
等着陈老把龙渊他爸逼得跳楼?!
苏冰块!你预知能力呢?
你倒是看看未来啊!
看看我们不去祭坛,还能有什么活路?!”
苏清月沉默了。她微微垂下眼帘,
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袖口。
片刻后,她抬起眼,浅紫色的眼眸深处,
那抹极淡的忧虑如同化不开的浓雾。
“我看到的…只有更深的黑暗。”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
“破碎的齿轮…断裂的锁链…
染血的鳞片…还有…
失控的混沌风暴…”
她看向龙渊,眼神复杂。
“祭坛…或许是黑暗中的一线光。
但…也可能是引爆风暴的…引信。”
她的话如同冰水,浇在龙渊和姜不辣狂热的火焰上。
书斋里的气氛再次凝固。
一线光…还是引爆风暴的引信?
去…九死一生,但有一线生机!
不去…坐以待毙,十死无生!
龙渊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再次陷入掌心的伤口,
鲜血混合着冷汗,带来尖锐的刺痛。
他看着苏清月眼中那片化不开的忧虑黑暗,
又看了看姜不辣脸上豁出去的疯狂,
最后,目光定格在羊皮地图上那个扭曲的齿轮标记上。
祭坛…
工匠之神…
神性物品…
混沌灵皮再次变异的契机…
撕碎枷锁的唯一希望!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再无半分犹豫,
只剩下孤注一掷的疯狂火焰!
那火焰,甚至驱散了苏清月预知带来的阴霾!
“去!”
龙渊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就算是引信,我也要亲手把它点燃!
把这片该死的黑暗…炸个窟窿出来!”
“好!”
姜不辣激动地一拍大腿,琥珀色的眼睛亮得惊人。
“要疯一起疯!要死…呸!要活一起活!”
苏清月看着眼前两个如同即将扑向烈焰的飞蛾般的少年,
清冷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但那双浅紫色的眼眸深处,
那片浓雾般的忧虑似乎被龙渊眼中决绝的火焰冲淡了些许。
她沉默了几秒,樱唇微启,吐出三个字:
“算我一个。”
龙渊和姜不辣同时愕然看向她。
“你…你也去?”
姜不辣有些不敢相信。
“混沌风暴…不可控。”
苏清月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月华…可暂抚风暴。且…”
她看向龙渊肩头那点暗红的血渍。
“你需要治疗。
祭坛…或有我需要看清之物。”
她的理由听起来有些牵强,
但那双月下深潭般的眼眸里,却清晰地传递出一种同舟共济的决意。
联盟!秘密结盟!
在夜莺的死亡威胁和陈老的体制重锤之下,
三个背景、性格、能力迥异的年轻人,
被逼到了悬崖边缘,为了渺茫的生机,选择了背水一战!
“好!好!好!”
姜不辣激动得连说三个好字,
瞬间化身作战指挥官。
“苏冰块负责后勤和奶妈!
石头脑袋你是肉盾加反甲刺猬!
老娘负责开锁、探路、带你们挖宝!”
她立刻扑到工作台前,翻出那张羊皮地图,
又扯过几张巨大的白纸,抓起炭笔,
开始飞速勾勒:
“路线!必须绝对隐蔽!
绕开所有官方巡逻点和已知的能量监测站!
我知道一条废弃的旧下水道,直通城外黑石谷边缘!
入口就在老城区‘忘忧酒馆’后面的垃圾站里!
隐蔽性一流!就是味儿有点冲!”
“基础治疗药剂、解毒剂、高效营养膏、
简易净水片…我这里有备用的,
可以匀出一部分。”
苏清月清冷的声音补充道,
指尖在通讯手环上快速操作着清单,
“再准备一些稳定心神的‘清心散’,
以防能量冲击或精神干扰。”
“装备!装备!”
姜不辣一边画图一边嚷嚷。
“苏冰块你的月华之力是宝贝!
石头脑袋你的刺猬皮是关键!
老娘也得武装起来!”
她肉痛地从书桌最底层的暗格里,
拖出一个沾满灰尘的沉重铁箱。
打开箱盖,里面赫然是几件造型古怪的“装备”:
一个布满铜绿、镜片厚得像酒瓶底的青铜护目镜(附带微弱夜视和能量流动观测功能)。
一把锈迹斑斑、但刃口闪烁着奇异寒光的短柄鹤嘴锄(疑似古代盗墓神器,破岩如豆腐)。
几颗黑不溜秋、散发着硫磺味的金属圆球(姜不辣牌简易震撼弹,效果…随缘)。
还有一小捆闪烁着微弱银光的特制绳索(坚韧异常,附带微弱破禁效果)。
“老本都掏出来了!”
姜不辣一脸肉疼。
“这趟要是挖不到宝贝,老娘亏到姥姥家了!”
龙渊看着地图上姜不辣勾勒出的、
如同迷宫般曲折隐蔽的地下路线;
看着苏清月通讯器上列出的、
详尽的医疗和补给清单;
看着姜不辣掏出的、那些稀奇古怪却透着实用(或坑爹)气息的“家当”;
最后,目光落在两位少女同样写满决绝的脸上。
一股久违的、名为“希望”的暖流,
混合着沉甸甸的责任感,冲淡了心底的冰冷和绝望。
前路凶险,九死一生。
但至少…不再是孤身一人!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燃烧的火焰变得更加凝练、更加疯狂。
他拿起炭笔,在姜不辣画好的路线图终点
——那个扭曲的齿轮标记旁边,重重地画了一个血红的叉!
“目标:祭坛核心!”
“时间:明晚子时!”
“行动代号…”
龙渊的目光扫过窗棂上那枚并不存在的蛇形飞镖,
扫过静思阁的方向,嘴角扯起一抹冰冷而疯狂的笑意:
“掀了这棋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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