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层中那只足以覆盖整座城市的巨眼缓缓闭合,天地间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声音,陷入一片死寂。
风停了,雨歇了,就连幸存者们压抑的喘息,也消失在这片诡异的平静之中。
言辙反复推演着那句话的每一个细节——“别撕——我在等你醒来”。
这不像是警告,更像是一种……引导。
结合老账房临死前那句“【原初书写者】是锁”,一个令他遍体生寒的猜想在他脑中成型:他每一次剥离词条,并非单纯地对抗系统,而是在一步步激活某个早已埋设好的“预设程序”。
他,言辙,就是那把用来开锁的钥匙!
他猛地调出小郑冒死移交的警局内部日志,指尖飞快地在虚拟光屏上滑动。
一条条数据流瀑布般刷过,最终定格在李振邦的访问记录上。
记录显示,在言辙篡改【虚假标定】词条,引发全城审判的前一个小时内,李振邦曾先后十三次调阅一个名为“异常精神波动数据库”的加密文件。
而最后一次访问的时间,精确到秒,恰好是言辙动手前的三分钟!
真相如同一道惊雷,炸裂在言辙的认知里。
李振邦并非完全失控,他是在察觉到言辙的“觉醒”迹象后,试图寻找某种解决方法,却因此被系统敏锐地捕捉到,并“标记”为高风险的“待校准对象”。
审判的真正目标,从一开始就是他!
冷汗瞬间浸透了言辙的后背。
他必须搞清楚这个“校准”到底是什么。
他熄灭光屏,转身冲出废弃的仓库,径直找到了正在清理武器的九叔。
“我要进‘校准网络’的缓存层。”言辙开门见山,声音因急促而略显沙哑。
九叔擦拭枪管的动作一顿,抬起那张布满风霜的脸,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讥讽:“小子,你疯了?‘校准网络’不是什么狗屁服务器,那是活人脑网——七个曾经接受过‘认知重塑’的前评估师,现在就是系统的‘人肉防火墙’!进去就是神魂俱灭!”
言辙没有理会他的警告,沉吟片刻,目光落在了不远处正在用绷带包扎脚踝的苏沁身上。
他快步走过去,蹲下身,不由分说地拿起她那只磨损严重的舞鞋,用指尖蘸着灰尘,在鞋底内侧飞快地写下了一段扭曲复杂的反向词条流。
【共感共鸣→认知同频许可】
“待会儿,跳一支舞。”言辙抬头看着苏沁,眼神前所未有的凝重,“不用太激烈,保持最平稳的呼吸,把你的情绪波动控制在最低限度。”
九叔眯起了眼睛,语气冰冷:“你拿她当诱饵?”
“不。”言辙站起身,直视着九叔锐利的目光,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拿她当钥匙。”
当晚,夜幕再次笼罩火线场地。
那股熟悉的、令人心悸的扫描波如期而至,像无形的探照灯,一寸寸扫过这片废墟。
就在扫描波触及苏沁的瞬间,言辙眼中寒光一闪,猛然启动了预埋在她鞋底的反向词条。
他将其命名为,“共感病毒2.0”。
这一次,病毒没有引发任何痛苦的尖啸,而是如同一股温柔的溪流,将苏沁内心深处最纯粹的【对自由的渴望】,巧妙地伪装、转化为一种近乎催眠的【对归属的认同】。
这股被精心包装过的情绪信号,仿佛是离家已久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归途,顺着系统扫描的回路,义无反顾地逆流而上。
三分钟后,城市某处深埋地下的秘密终端室里,一阵单调的机械音突兀响起:“检测到高纯度无害共感源……符合缓存层接入标准……正在分配节点……接入缓存节点c7。”
终端屏幕上,一行冰冷的绿色字符缓缓浮现:
【欢迎,原初剥离者。您有72秒访问权限。】
在信号接通的刹那,言辙闭上了双眼。
他的精神力瞬间被抽离肉体,化作一道无形的数据流,冲入那片由七个活人大脑构筑的、光怪陆离的网络世界。
无数混乱的记忆碎片和加密词条如同星河般在周围呼啸而过,他强忍着被撕裂的剧痛,以最快的速度避开那些闪烁着红光的“监控词条”,直扑网络最深处的“静默协议”加密区。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在连续冲破了十二层用痛苦和绝望构筑的【认知封锁】后,他终于看到了那段被列为最高权限的第七条原文!
“第七律:书写者不可见,见者即罪;然若剥离者现,则书写之锁将松,世界须重归静默。”
言辙的心脏猛地一沉!
他终于明白了!
所谓的“审判”,根本不是为了消灭他们这些觉醒者,而是为了防止那至高无上的“书写权”重新回归人间!
“静默”才是这个世界的终极规则!
他正欲强行复制这段律令,刺耳的警报声却瞬间响彻整个缓存网络!
【警告!检测到未授权剥离意图——启动反噬协议!】
与此同时,在城市的另一端,废弃的市警局档案室内。
原本瘫倒在地的李振邦猛然抬起头,双眼之中,两行鲜血缓缓渗出。
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无意识的、破碎的呢喃:“第七律……不能……不能读出声……”
他的大脑,正在被系统强制同步缓存层的所有数据,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肉中继站”!
言辙察觉到了这股致命的异常波动,当机立断,在最后一秒强行切断了精神链接。
但,已经太晚了——他刚才那几十秒的访问记录,连同那段禁忌的第七律,如同一股高压数据洪流,被系统反向注入了李振邦的意识深处。
“啊——!”
李振邦跪倒在地,发出不似人声的凄厉嘶吼。
无数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在他的脑海中轰然炸裂:他看见一个身穿灰色长袍的老人,面无表情地将一本本散发着微光的古籍扔进火堆;他听见一个稚嫩的孩童在废墟中哭喊,“我还想看见颜色”;他还看见了年轻时的自己,在母亲的病床前,颤抖着写下了人生中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成功的词条:【妈妈不要走】。
记忆的洪流,彻底吞噬了他最后的理智。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一道娇小的身影悄然潜入了火线场地。
是阿璃,她脸上带着泪痕,将一枚烧毁了一半的金属片颤抖地交到言辙手中。
“这是……从李局长办公室的保险箱里找到的,这是他留下的最后一样东西。”阿璃的声音带着哭腔,“他说……他说如果你能看懂,就去找‘旧电报局的钟声’。”
言辙接过那枚金属残片,入手冰凉,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润。
他指尖触及残片边缘,竟感觉到了一丝微弱的、如同心跳般的脉动。
这根本不是金属,而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如同生物化石般的诡异物质。
也就在这一刻,他无意间瞥见了身旁积水中的倒影。
倒影里,他眉心处那行原本鲜红的【系统异常:原初剥离者】词条,正在缓缓褪色、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行更加深邃、更加不祥的全新文字,正一个字一个字地浮现出来。
【静默之眼·子程序——已激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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