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大厅的地板突然泛起涟漪，无数光影从地面涌出，像打碎的镜子般铺展开来——监控室的电流纹路、细胞博弈的黑白光点、楚门循环里阿念消散的雪花、精灵孩童化作灰烬的火光……张治恒过往经历的所有副本、所有伤痛，都在地板上实时回放，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仿佛昨日重现，灼烧着在场每个人的眼睛。
“那是……我的举报链！”一个A级取悦者突然尖叫，指着地板上某块光影，那是他第一次成功举报亲友残影的场景，“怎么会在这里？”
没人回答他。因为下一秒，一名称号级取悦者身边的骷髅帝王突然扬起骨爪，暗紫色灵火直扑那名A级取悦者。灵火掠过之处，A级取悦者连惨叫都没发出，就化作一缕青烟，取悦值瞬间被骷髅帝王的主人吸收。
“你疯了！”另一名A级取悦者又惊又怒，转身想逃，却被身披黑甲的武士一刀刺穿胸膛。武士的主人，那位金发的称号级取悦者嘴角勾起冷笑，指尖划过等级铭牌，上面的数值飞速上涨。
地板上的光影还在流转，张治恒看着自己一次次背叛、一次次死亡的画面，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他终于明白了——这里根本不是什么等级晋升的殿堂，而是高级玩具猎杀低级玩具的猎场。那些称号级取悦者，所谓的“上岸”，不过是从被猎杀的猎物，变成了手持屠刀的猎人。
“原来如此。”张治恒低声自语，声音冷得像冰，“高级玩具人害人，这就是祂们设计的新乐子。”
地板上的光影突然切换到某一次循环，画面里的张治恒刚举报完阿念，就被一名刚晋升的A级取悦者偷袭。而现在，那位A级取悦者早已成了称号级，正指挥着精灵少女，用看似温柔的灵羽束缚住几名F级取悦者，灵羽收紧的瞬间，F级取悦者们的身体便寸寸碎裂，取悦值源源不断地涌入她的口袋。
“上岸第一剑，先斩同类人。”身旁的异瞳少女突然开口，黑白双瞳里映着地板上的血腥画面，语气里听不出情绪，“祂们把我们分等级，就是为了看我们自相残杀。弱者是垃圾，强者是甜品，可甜品要活下去，就得吃掉其他的垃圾和甜品。”
张治恒点头，目光扫过那些疯狂猎杀的称号级取悦者。他们脸上带着扭曲的兴奋，仿佛杀戮同类是什么无上荣耀的事。有人指挥巨型虫子分泌黏液，将低级取悦者粘在地上，慢慢腐蚀；有人让骷髅帝王燃起灵火，把整个区域变成火海，欣赏猎物们的哀嚎。地板上的光影与现实的杀戮重叠，过往的创伤与此刻的血腥交织，构成了一幅令人作呕的炼狱图景。
“这就是我们吗？”张治恒的视线落在地板上自己麻木背叛的画面，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为了活下去，为了所谓的‘上岸’，就把刀对准曾经和自己一样挣扎的人。和那些被祂们操控的怪物，又有什么区别？”
他想起之前的循环里，那些急于证明自己“特别”的人，想起他们嘶吼着“我才不是玩具”，最终却变成了最残忍的刽子手。原来祂们要的从来不是单一的背叛，而是让取悦者们主动沦为杀戮机器，让同类相残成为这场游戏的主基调——毕竟，没有什么比人类自相残杀更能取悦这些怪物了。
那些怪物在想什么？
张治恒的目光掠过骷髅帝王空洞的眼窝、精灵少女无波的瞳孔、巨型虫子闪烁的复眼。它们是祂们的幻化生物，是祂们意志的延伸。祂们或许正透过这些生物的眼睛，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场猎杀，像欣赏斗兽场里的角斗士，咀嚼着人类的痛苦与贪婪。
祂们会不会觉得可笑？觉得这些拼命“上岸”的取悦者，不过是一群更懂得自相残杀的玩具？觉得人类的所谓“进步”，不过是从被动受虐，变成了主动施虐？
地板上的光影突然定格在张治恒第一次循环时的画面，那个还会为举报阿念而流泪的自己，与此刻冷静旁观的他形成鲜明对比。而现实中，最后一名低级取悦者也被斩杀，大厅里只剩下几位称号级取悦者和他们的幻化生物，以及张治恒与异瞳少女。
称号级取悦者们互相警惕地看着对方，显然，低级玩具吃完了，接下来就是高级玩具之间的厮杀。地板上的光影开始回放他们各自猎杀同类的画面，像是在为下一场杀戮预热。
张治恒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他知道，自己也被视作“猎物”或“猎人”，但他不想参与这场无聊的猎杀。他更想知道，那些躲在黑暗中的祂们，在看到人类如此丑陋的自相残杀时，是纯粹的愉悦，还是藏着更深的恶意？
异瞳少女突然侧过头，黑白双瞳直视着张治恒：“祂们在笑。”
张治恒挑眉。
“用幻化生物的眼睛，用这地板上的光影，祂们在笑我们。”少女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笑我们以为上岸就是解脱，却不知上岸只是另一场炼狱的开始；笑我们拼命摆脱玩具的身份，最终却成了最残忍的杀人玩具。”
地板上的光影突然变得刺眼，无数血腥的画面交织在一起，取悦值的提示音在大厅里疯狂响起，带着祂们毫不掩饰的狂热。
张治恒闭上眼，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循环的片段。原来这场游戏的终极真相，从来不是取悦祂们，而是让人类在无尽的厮杀中，彻底沦为和那些怪物一样的存在。
“那些怪物……”张治恒睁开眼，目光穿透纯白的大厅，仿佛能看到黑暗中那些窥视的眼睛，“祂们要的不是顺从，是让我们变成和祂们一样的恶魔。”
话音刚落，地板上的光影突然全部消失，大厅中央的光柱再次亮起。祂们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愉悦，响彻整个空间：
【猎杀愉悦值超额！三日幻境正式开启——主题：同类相食。】
张治恒与异瞳少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
下一场游戏，不是与幻境厮杀，而是与曾经的同类，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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