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田埂回来,苏老太坐在院里的石墩上,越想心里越窝火。
孙秀母女那副平静如常的模样,像根刺扎在她心里,火气“噌噌”往上蹿——凭什么自家儿子要处处避让,反倒让这对母女占了“顺理成章”的便宜?不行,非得让村支书把孙秀家的田换了,不然这口气咽不下去!
正琢磨着,院门外传来自行车“叮铃”的响声,杨春花推着车进来,车把上挂着半袋刚买的红糖。
见苏老太沉着脸耷拉着嘴角,她赶紧支好车,凑上前笑着打趣:“娘,这是咋了?刚从田埂回来就拉着脸,谁惹您老不痛快了?”
苏老太抬眼瞅见她,心里的火气顿时有了宣泄的地方,猛地一拍大腿,声音拔高了几分:“还能有谁?不就是孙秀那娘俩!占了便宜还装没事人,我正琢磨着找村支书,把她家那破田给换喽!”
杨春花闻言,眼神暗了暗,赶紧把自行车往墙边挪了挪,凑近苏老太压低声音:“娘,您真要找支书?这事可得讲究法子,别让人家抓着把柄。要不,我陪您去?也好帮着您说几句公道话。”苏老太眼睛一亮,当即点头,拍着她的手夸赞:“好!这才像我苏家的媳妇!有你帮腔,这事准能成!”
杨春花心里却打着另一副算盘。这两年,孙秀家那个木盒子像块石头压在她心头,夜里做梦都能念叨。她私下没少琢磨主意,趁孙秀母女下地时在院墙外徘徊,可自从王麻子偷盒不成的事闹出来后,李建国像是被惊着了,把孙秀家的防备做得密不透风——大门装了手腕粗的厚实门闩,关门时“哐当”一声能震得院外的狗直叫;前后窗户钉满结实的木条,密密麻麻连条像样的缝都没留。
她试过趁夜摸到窗边,想找个空隙窥探,可木条挡得严严实实,只能看见屋内昏黄的灯光。眼看日子一天天过去,那木盒子像被焊在了孙秀家,杨春花急得抓心挠肝,却半点办法没有。如今分田到户,孙秀母女日子眼看要舒心起来,她更坐不住了。正好借苏老太这股火气推进换田的事,就算日后苏建兵不满,也怪不到自己头上。
“春花,你发啥愣?赶紧走!”苏老太站起身,忽然想到光靠嘴说没用,转身进屋从柜子最底层翻出那桶舍不得喝的麦乳精——这东西在当时金贵得很,她平日都当宝贝收着,只有逢年过节才舍得冲一小杯。
她把麦乳精塞进衣襟藏好,脚步匆匆往院门外去,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是要跟孙秀母女杠到底了。
杨春花看在眼里,嘴角偷偷勾起,这事儿她已经记挂两年,总算有了机会。
路上,苏老太拄着拐杖,越想越觉得晦气,嘴里不停念叨:“那苏念塘就是个扫把星,克死我大儿子不算,现在还挨着咱的地,指不定要把霉运带过来!今儿非得让支书把她家的田换了,离咱们远远的!” 杨春花跟在后面,小声应和:“娘说得是,跟她们家挨着,往后少不了生是非,换块地清净。”
支书家的院门没关,他正蹲在院里修理锄头,锤头“叮叮当当”敲在锄刃上,火星子溅在地上。
苏老太推门进去,就把麦乳精往石桌上一放,脸上挤出几分不自然地笑:“支书,忙着呢?我给你送点好东西,这麦乳精补身子,你干活累,正好尝尝鲜。”
支书抬头瞥见那桶麦乳精,赶紧放下手里的活,站起身摆手:“老太,这东西太金贵,我不能收,你赶紧拿回去。有啥事儿你直说,别这么客气。”
苏老太按住石桌上的麦乳精,往前凑了两步,压低声音却带着急切:“支书,咱来是说分田的事儿!你看啊,我家那地,偏偏跟孙秀家挨在一起,那苏念塘是个出了名的‘扫把星’,晦气重得很!跟她们挨着种地,俺心里实在不踏实!你得给她家换块地,离咱们远远的!往后我记你大恩!”
杨春花赶紧跟着帮腔,又把麦乳精往支书面前推了推:“支书,这东西您就收下吧,不是啥贵重玩意儿,就是我娘的一点心意。跟孙秀家挨着确实不妥,往后指不定要闹多少矛盾,换块地对大家都好。”
支书停下手里的活,直起腰,把麦乳精往回挪了挪,脸色沉了几分:“苏老太,分田是全村按规矩抓阄来的,家家都认了,哪能说换就换?抓阄凭的是运气,跟啥‘扫把星’不沾边,这话可不能乱讲,传出去像啥样子?”
他顿了顿,语气更严肃了些,“再说,要是开了这个头,别家都来要求换地,村里的田还怎么管?规矩不能破。”
“可那苏念塘……”苏老太还想争辩,话没说完就被支书打断了。
“苏老太,话可不能这么说。”支书语气沉了沉,“念塘是个苦孩子,她头被磕破是哪个缺德鬼做的,你心里没数吗?从她们娘俩被你们赶出去后,孙秀一个人拉扯孩子多不容易?人家干活踏实又勤快,从没给村里添过麻烦。你们两家挨着种地,低头不见抬头见,互相帮衬着才是正经,别总琢磨这些没影的事儿。”
说完,支书朝杨春花扫了一眼,那眼神带着几分审视,像能看透人心似的。
杨春花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有些发慌,生怕支书追问她的心思,赶紧移开视线,假装整理衣角,暗自庆幸支书没直接点破,只盼着这事能赶紧过去,别牵扯到自己身上。
苏老太见支书态度坚决,脸上的笑瞬间僵住,伸手想去拎麦乳精,又有些不甘心,咬着牙说:“支书,就真不能通融通融?”
“不行。”支书摇了摇头,语气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分田是大事,得按规矩来,不能因为这点事儿坏了规矩。你家的地挨着水渠,浇水方便,土也肥,好好侍弄着,收成错不了。别总纠结这些没用的,回去好好准备春耕才是正经事。”
话说到这份上,苏老太知道再争也没用,狠狠瞪了一眼桌上的麦乳精,一把拎起来,气呼呼地往门外走,嘴里还嘟囔着:“好你个油盐不进的!等着瞧,跟那扫把星挨着,有好果子吃才怪!”
杨春花赶紧跟上,脚步匆匆地追着苏老太。她落后半步,偷偷观察着老太紧绷的侧脸,连大气都不敢喘,心里只盘算着:今天这事算是黄了,回去可得顺着老太的话说,千万别让她把火气撒到自己身上。
支书看着她俩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拿起锄头继续修理,嘴里叹道:“这老太,真是钻了牛角尖,净想些没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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