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国用板车拉着刚出院的娘刚进村子,眼角余光就瞥见个穿得笔挺的中山装男人——手里攥着小本子,目光扫过村口的架势,一看就是乡干部。
他还没来得及细琢磨,刚拐进巷子口,就听见扎堆的村民正高声议论:“听说刚才来的那乡干部,是专门来查孙秀和李建国作风问题的!”
这话像根刺扎进李建国心里,他脚步猛地加快,把娘送回屋安顿好,又火急火燎喊来李水生:“你帮我照看好奶奶,我有急事出去一趟!”话音未落,人已经往孙秀家的方向狂奔。
到了孙秀家门口,他一眼就看见孙秀坐在小凳子上,眉头拧着,苏念塘紧紧贴着她的肩膀,小脑袋耷拉着,半点精神都没有。
孙秀抬头看见李建国,眼眶瞬间就红了。今天憋了一天的委屈——被苏老太指着鼻子骂的侮辱、面对乡干部盘问时的紧张,在看见他的那一刻全涌了上来。
她很想扑进他怀里,痛痛快快哭一场,把一个单身女人心里的苦全倒出来。
可她不能。手悄悄攥紧衣角,指甲几乎掐进布缝里,她逼着自己把眼泪憋回去,嘴角勉强扯出一点平静的样子。
村里的闲话已经够多了,她要是真靠过去,指不定又要编出什么难听的话,毁了自己不说,还得连累他,连累念塘。
平复了好一会儿,孙秀的声音才低哑着开口:“乡干部来,是问我和……和你来往的事。”
她没敢提这是苏老太告发的——她太了解李建国的性子,要是让他知道,他肯定要立刻找苏老太算账,到时候免不了又是一场风波。
李建国一听,火气“噌”地就冒了上来,攥着门框的手青筋都绷了起来:“准是苏老太嚼舌根!我这就去找她算账,让她别在背后瞎编排!”说着就要转身往外冲。
“李大哥,你站住!”孙秀猛地拽住他的胳膊,声音带着急劲儿,“你现在去找她,不是反倒坐实了闲话?咱没做亏心事,犯不着跟她置气!”
一旁的念塘也赶紧拉了拉他的衣角,小声劝:“李叔,娘说别去……”
李建国被拽着胳膊,火气没下去,反倒添了股堵得慌的闷劲儿。
他盯着孙秀泛红的眼眶,又瞥了眼缩着肩膀的念塘,心里直翻腾——苏老太那老婆子,整天往孙秀身上泼脏水,这要是不找上门理论,她还得以为孙秀好欺负!
可再琢磨孙秀的话,他又犯了嘀咕:万一真像她说的,这一闹反倒坐实了闲话,他一个大男人,旁人爱说啥说啥,可孙秀一个女人家,还有念塘这孩子,往后在村里咋抬头?
拳头攥紧又松开,两种心思在心里扯来扯去,他僵在原地,胸口闷得发慌,半天没挪动一步。
另一边,苏老太这些日子满脑子就一件事:怎么把孙秀和苏念塘母女俩从这古塘村撵出去。
夜里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想到那对母女在村里多待一天,她胸口就堵得慌,总觉得再这么憋下去,早晚得憋出大病。
这天傍晚,天刚擦黑,苏老太揣着一肚子心思出了门。
脚步没半分犹豫,径直往村东头张婆子家去,连路边邻居打招呼都只是含糊应了声,眼里满是急不可耐。
张婆子家的木门虚掩着,苏老太没等里头应声,推门就迈了进去。也顾不上寒暄,一把拉过正纳鞋底的张婆子,按到床沿上坐下,凑到她耳边,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急切:“他婶子,你可得帮我想个法子!你看孙秀那扫把星带着个野种,要是哪天跟李建国真好上了,往后哪还有咱们的清静日子?你人脉广,赶紧托人给她寻个外村的婆家,把她嫁得远远的,省得在村里碍我的眼!”
张婆子手里的针线停了,眯着眼琢磨了半晌,忽然往苏老太身边凑了凑,贴在她耳边说:“硬撵肯定不行——村里人都看着呢,传出去该说咱们欺负孤儿寡母,落不着好名声。得给她们娘俩安个‘脏名声’,让她们在村里待不下去,自己卷铺盖走!”
苏老太一听,眼睛“唰”地亮了,忙往前凑:“咋个安法?你快说说!我这心里头都快急出火了!”
张婆子见她这模样,手指在膝头轻轻敲了两下,眼里闪过一丝阴狠,又眯了眯眼:“这法子比硬来强百倍,到时候能让她百口莫辩!不过得找个靠谱的‘托儿’,不能露半分马脚,不然咱们俩都得被拖累。”
苏老太急得身子都往前倾了:“找谁合适啊?村里的人都知根知底,怕是没人敢干这事儿。”
“找外村的!”张婆子的声音带着几分得意,“我远房有个表侄,在邻村做短工,手脚不干净还贪小便宜,给点钱就能让他干啥。到时候让他天黑透了往孙秀家去,再弄点迷魂药……”
话没说完,苏老太已经拍着床沿直点头,两人对视一眼,都压低声音嘿嘿笑起来,眼里满是算计。
越说越得意,苏老太当即从怀里摸出3块钱塞给张婆子:“好,他婶子,这事就全靠你了!等把她们娘俩赶走,我再给你10块!”张婆子把钱塞进裤兜,又细细跟苏老太核对了一遍细节,确保每个环节都天衣无缝,才送苏老太出了门。
苏老太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脚步都轻快了不少,竟忍不住哼起了《南泥湾》——调子虽走了样,却透着股说不出的得意。
一路晃到自家院门口,还不忘回头望了望孙秀家的方向,嘴角撇出个算计的笑,才推门进院。
正在修鸡笼的苏建兵,抬头就见他娘背着手哼着歌晃进来,脸上的褶子都透着笑意。他把榔头往鸡笼上一搁,纳闷道:“娘,您今儿个这是咋了?嘴都快咧到耳根了,有啥高兴事儿啊?”
苏老太瞥了他一眼,故意卖起关子,往屋里走的脚步都带着轻快:“你小子问那么多干啥?天机不可泄露!等过两天你就知道了,保准是让咱家顺心的好事!”
苏建兵挠了挠头,盯着娘的背影愣了愣——娘平日里总为孙秀母女的事愁眉苦脸,今儿个咋突然藏着掖着不说了?琢磨半天没头绪,只能摇摇头,捡起榔头继续修鸡笼,心里却忍不住犯嘀咕,盼着这“好事”能早点揭晓。
可站在堂屋门口的苏珍珠,没心思管这些。
她太清楚她奶奶那得意劲儿的来头,准是又在盘算着折腾苏念塘和孙秀,可这些都勾不起她的在意。
眼下她满脑子就一个疑问:爹抽屉里锁着的旧照片,怎么会和苏念塘银锁里藏的一模一样?这疑问像块石头压在心头,连奶奶的算计都顾不上琢磨了。
直到看见奶奶进屋,苏珍珠才回过神。
她转头看向一旁修鸡笼的爹,赶紧跑过去,压低声音说:“爹,你看奶奶今儿个高兴,肯定没心思管别的。咱们趁这机会,赶紧去跟她说去监狱看娘的事。”
苏建兵心里清楚,再过几天就是探监日。
自从杨春花判了刑,苏老太就一直不准家里人去看她——她认定杨春花和王强不清不白,心里的气就没消过。
其实苏建兵心里更窝火。作为男人,村里那些风言风语,明摆着是说他戴了绿帽子。
他没提离婚,全是看在苏珍珠的面子上。可苏珍珠不明白这些,整天吵着闹着要去看娘。
“爹,那咱们就趁奶奶今天高兴说啊!再等下去,探监日都要过了!”苏珍珠拽着他的胳膊晃了晃,声音带着急腔。
苏建兵被缠得没法,叹口气站起身,揉了揉眉心:“行了行了,带你去说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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