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春花瞅见王强迎面走过来，故意跌倒在朱秀红的后背上，脸上堆着热络的笑：“秀红！这就是我城里的朋友王强，人特别好，在厂里还管着几个人呢！”
朱秀红没防备，踉跄着往前冲了小半步，稳住身子抬头时，正好撞进王强那双不怀好意的眼睛里。
她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脚，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你好。”
王强立刻摆出热情的样子，伸手就要跟朱秀红握。
朱秀红犹豫了两秒，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刚想收回，就被王强攥住了。
“秀红，我可听春花说了你好多事儿！”王强攥着她的手不肯放，语气透着股熟稔，“今天一见，果然是个实在人。”
朱秀红脸“唰”地红了，用力把手抽回来，尴尬地摆着手：“春花就是瞎念叨，我哪有什么好的。”
杨春花赶紧在旁边打圆场，拉着朱秀红就往电影院里走：“哎呀，别站着聊了！电影快开始了，咱们赶紧进去！”
王强跟在后面，眼睛总往朱秀红身上瞟。
三人找到座位坐下，电影放了快半小时，杨春花突然拍了拍朱秀红的胳膊：“秀红，我去趟厕所，你们俩先聊着啊。”说完就匆匆走了。
朱秀红看着杨春花的背影，心里七上八下的。
这时王强笑了笑，故意往她身边挪了挪，压低声音说：“秀红，我听春花说你一直想进城打工？这事儿，我能帮你办成。”
朱秀红扭头看了他一眼，身体往旁边挪了挪，绷紧神经直白道：“你真能帮我？要什么条件吗？”
王强见她上钩，心里偷偷乐，嘴上却慢悠悠地说：“条件也不是没有，就是你得先跟我处好关系。不然我怎么放心把你介绍进厂里？”说着，他的手又不安分地往朱秀红手上搭。
“你这是什么意思！”朱秀红猛地抽回手，“腾”地站起来往后退了一步，脸涨得通红，“我朱秀红虽然穷，但也不是随便的人！”
王强见她发火，一点不恼，慢悠悠地站起来抱着胸，一脸无所谓：“朱秀红，你别生气啊。现在这社会，想得到点什么，总得付出点什么，不是吗？你好好想想，是继续在村里过苦日子，还是跟我去城里过好日子？”
朱秀红看杨春花半天没回来，心里彻底明白——杨春花是故意躲开的。
她立马起身要走，却被王强一把按住她的肩膀坐下：“秀红，别着急走啊，咱们再好好聊聊。”
朱秀红猛地挣开王强的手，后背往椅背上一靠坐直了身子，来个缓兵之计：“要不……我先回去想想，过两天再给你答复，怎么样？”
王强猜出了她的心思，眼里闪过一丝算计，没再纠缠，反倒从口袋里摸出条红色纱巾——纱巾边角还缀着细闪的流苏，在影院的光里晃了晃。
他不由分说往朱秀红手里塞：“我来之前在城里给你挑的，你看看，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心意？”
朱秀红斜眼扫过去，心里暗叹这确实是城里时尚的样式，鲜亮得很。可她手故意往回缩了缩，没接，脸上堆起客气的笑：“强哥，咱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你就送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不敢收。”
王强手一抬，直接把纱巾搭在了她的胳膊上，语气带着不容推拒的热络：“啥贵重不贵重的，就是块小布料，你拿着试试。真要是不喜欢，回头我再给你换别的。”
朱秀红胳膊一僵，指尖碰着纱巾柔滑的料子，心里又纠结起来——不收吧，怕彻底得罪王强，断了进城的路；收了，又像欠了他天大的人情。
她捏着纱巾边缘顿了两秒，最终还是把纱巾叠了叠，放进随身的布包里，声音放软了些：“那……那我就先拿着了，谢谢强哥。等我回去好好想想，尽快给你答复。”
王强见她收了，嘴角立刻翘起来，语气更显随意：“这就对了嘛，你放心，只要你愿意，进城的事我肯定帮你办得妥妥的。”
看着朱秀红匆匆离去的背影，王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哼，装什么清高，到时候你一定会来找我。”
朱秀红走出电影院，看到杨春花就站在电影院门口。
她心里清楚——杨春花是故意把王强推给她的。毕竟她跟着弹棉花的男人走南闯北过，这点小伎俩早就看出来了。
“秀红，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杨春花看见她，立马快步迎上去，眼神里带着点刻意的关切。
朱秀红的脚步顿了顿，目光在杨春花脸上慢悠悠扫了一圈，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那笑意却没到眼底：“里面太闷，出来透透气。倒是春花姐，怎么没进去看，在这儿等着？”
杨春花眼神闪了闪，赶紧抬手揉了揉肚子，语气装得自然：“嗨，刚才肚子疼，一直在厕所待着，刚出来呢，没想到你这就出来了。”
随后她拉着朱秀红的手道：“你们谈得怎么样了，那王强没对你怎么样吧？”
朱秀红轻轻抽回手，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冷淡：“能怎么样？还能吃了我不成？不过是瞎扯些进城的事，我可没当真。”
杨春花一听，从朱秀红眼神里就知道她是口是心非：“进城？他真答应帮你进城了？”
朱秀红垂着眼皮点了点头，指尖却在布包里悄悄攥紧了那条红纱巾。
她含含糊糊应着杨春花的话，心里却反复嚼着王强那句“进城的事包在我身上”，连对杨春花的那点防备，都裹进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电影散场后，杨春花用自行车把朱秀红送到家门口，还不忘告诉她要好好想想，想通了自己去镇东旅馆去找他。
朱秀红轻轻嗯了一声，便轻手轻脚迈进院门，反手关上门的刹那，紧绷的肩膀才垮塌了下来，连呼吸都松了半口气。
抬头扫了圈屋子，家里的灯大多黑着，只有苏念塘房间还亮着灯。她知道准是又在看书。
进了堂屋，她先支着耳朵听了听，确认各个房间都没动静，才小心翼翼从布包里摸出红纱巾，轻轻往脖子上一围，指尖反复摩挲着边缘的流苏，眼神里藏不住几分稀罕。
“朱婶？”
苏念塘的声音突然响起，朱秀红吓了一跳。
抬头时，才见苏念塘已经推开房门走到堂屋，正盯着她脖子上的红纱巾，眼里满是疑惑——她竟没察觉念塘是什么时候到了跟前。
朱秀红手忙脚乱地想把纱巾从脖子上扯下来，动作太急，流苏勾住了衣领，半天没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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