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化的手指碰到那颗跳动的光点时，没炸，也没反噬。因果链的核心像是认得她，顺着她掌心的裂口，一股滚烫的记忆直接灌进来。
江星澜没躲。
她张开嘴，像要吃掉什么似的，把七次轮回的画面全吞进脑子里。第一次，在虫洞边上听见白薇哭；第二次，陆沉渊替她扛下血契的反噬，倒在血里；第三次，她自己签下名字，血滴在纸上，烧出焦黑的印子……每一次，她都拼了命，可最后还是掉进同一个坑。
但这回不一样。
她不再被画面牵着走，而是反过来，用星轨一点点拆那些记忆的频率。假的、被人动过手脚的部分，一层层剥开。
她看见初代阁主站在观测台前，按下重启键的手；看见沈清秋躲在暗处冷笑，把星核碎片插进白薇的脊椎；也看见每次她重生前，星轨总会在签血契前三天——突然停住0.3秒。
那是人为埋的点。
是锁住命运的钥匙孔。
她咬紧牙，下半身已经全变成晶体，呼吸时有星尘从嘴里飘出来。疼得厉害，脑子像被人拿刀搅，可她没停，继续一口口吞那些烂掉的记忆。她知道，这是代价。看清真相，就得这么疼。
“找到了……”她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所有轮回，都是从那一刻开始的。”
话刚说完，陆沉渊那团光猛地抖了一下。
他早就不是人样了，只剩点稀薄的雾气，勉强挂在核心边上。可就在江星澜说出“那一刻”的瞬间，一段加密代码突然弹出来，直冲他脑子里。那是专门对付“时空裂隙”使用者的病毒，像无数根针扎进记忆深处，疯狂改写、删除。
他开始忘。
名字忘了，天枢阁忘了，连江星澜长什么样都快记不清了。可他还咬着——用最后一点意识，死死抓着那段代码的尾巴。他看到了，在血契签下的那一瞬，星轨停了0.3秒，像是时间被人硬生生掐断。
“不是重启……”他声音断断续续，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是……被人剪断的。”
下一秒，病毒彻底吞了他。光雾剧烈晃动，眼看就要散。
“别让他散！”江星澜吼出来。
顾寒声没等她说完，已经动手拆自己的机械核心。肋骨一根根断开，电路板翻转重组，胸口伸出一根细长的针，连着数据线。他单膝跪地，一针扎进江星澜后颈。
“撑住。”他声音冷，“我给你清毒。”
注射器启动，以白薇的基因频率为基准，开始从她脑子里筛出被篡改的记忆。
假的轮回画面被一层层剥掉，像烂肉被剜走，留下真实的骨架。她终于看清——七次重生的起点，全指向同一个地方：天枢阁大殿，契约摊在桌上，墨迹未干。
“就是那儿。”她喘着气，晶体已经爬到肩膀，“签契约那刻，才是因的开始。”
顾寒声的机械眼闪着红光，注射还在继续，但他核心温度快到极限了。金属关节吱呀作响，右臂开始崩解。
“再撑三秒。”他牙咬得死紧，“最后一段。”
江星澜没应。她抬起晶化的手，再次按向因果链核心。这次不是试探，也不是破解。
是认。
“我认这个因。”
核心猛地一震。
九根银线亮起，缠住那颗光点，飞速旋转。一股吸力炸开，地面裂开，数据流倒卷如瀑。江星澜被往前拽，顾寒声的导管“啪”地断开，陆沉渊的残光也被卷进漩涡。
强光吞了一切。
睁眼时，空气里有檀香混着金属的味道。头顶是高高的穹顶，刻满星轨符文，八块星核碎片浮在半空，泛着蓝光。前方，一张玄铁案上，铺着泛黄的契约，墨迹还没干。
他们回到了——签血契之前的天枢阁大殿。
江星澜站着，晶化的手垂在身侧，指尖还在掉星尘。她没看四周，也没动。就盯着那张契约，盯着那行空着的名字。
顾寒声单膝跪地，机械躯冒烟，右臂只剩半截。他抬头，嗓音沙哑：“现在怎么办？”
陆沉渊的光勉强聚成形，手指微微抖。他看着她，眼神还有点浑，但还是挤出一句：“你……还能改吗？”
江星澜没答。
她慢慢抬手，晶化的指尖离契约只剩半寸。空气扭曲，纸面泛起波纹，像是感应到了她。
就在她要碰上去的刹那——
契约上的字，自己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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