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墙还在震动，江星澜的手紧紧贴着墙面，没有松开。她的手指发白，额头抵在冰凉的墙上。她能感觉到墙里有东西在动，像是一种心跳。右腿已经不听使唤了，整条腿发出微弱的光，像是被什么东西灌满了。她咬牙把重心移到左腿，另一只手掏出导能环。
“下面还有能量。”她说。
陆沉渊靠在对面墙上，眼睛只睁开一条缝。他刚才差点睡着，现在勉强清醒。顾寒声坐在角落，机械臂完全不能用了，只有肩膀上的接口偶尔闪一下红光。
“你说下面有东西？”顾寒声声音很哑。
“不是废墟。”江星澜说，“是活的。有三条线路，通向地下。”
“星轨站的次级舱。”陆沉渊突然开口，声音低但清楚，“主能源断了，但备用系统还在运行。”
江星澜转头看他。
他没看她，只是用手指在地上慢慢画线，动作很慢，像在努力回想什么。他画出三个点，连成路线，标出方向。
“中间那条能走。”他说，“两边都被污染过，碰不得。”
“你怎么知道？”她问。
“我学过天枢阁的老系统。”他闭着眼睛说。
没人说话。
他的记忆越来越模糊，每次说话都像在撕开脑子。但他还记得一点，就还能用上一点。
江星澜蹲下来，膝盖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她把导能环贴到地面，手指按住连接口。一股刺痛冲上来，她没放手。
共鸣体快坏了。她只能靠身体吸收墙里的残余能量，勉强维持感应。眼前一黑，又亮起来时，她看到了——地下有三条发光的线，中间那条平稳流动，另外两条扭曲断裂。
“中间那条能用。”她说。
“你要下去取？”顾寒声问。
“我去。”江星澜说，“你们一个动不了，一个记不清下一秒的事。”
陆沉渊没反对。他知道自己的状态。强行开启裂隙会让他彻底失忆，甚至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怎么取？”他问。
“导能环反向引流。”她说，“但我得靠近核心接口，至少下两层。”
“那里有防护。”陆沉渊说，“老式星轨站都有自动锁死程序，外人接入会触发警报。”
“你能干扰吗？”她看着他。
他沉默几秒，手指微微抖了一下。这是他每次调动意识前的样子。
“可以。”他说，“我能制造短暂的混乱，骗过系统。但只有一次机会。”
“够了。”江星澜说，“我只要三十秒。”
顾寒声突然抬头：“我留下。”
两人一起看向他。
“我的机械臂废了。”他说，“跑不动也打不了。跟去只会拖累你们。”
“你可以接应。”江星澜说。
“入口是最好的位置。”他说，“我能监控通道，有人追下来，我能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他说得很平静，没有情绪，只是讲事实。
江星澜看了他一会儿，点头。
“好。”
她抓起导能环，单膝撑地站起来。左腿用力，右腿拖着往前走。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淡淡的光痕。她走到岔路口，停下。
“等我回来。”
陆沉渊站起来，没说话，走到她身边。
顾寒声靠在墙边，抬手按了按耳朵旁边的接口。那是他最后能用的扫描模块。
“东南方向安静。”他说，“西北有动静，可能是巡逻队，距离一百米以上。”
“时间不多。”江星澜说。
陆沉渊点头，走在前面。
三人顺着通道往下走。地面倾斜，墙壁出现旧牌子，字迹模糊，但还能看清“b2 储能区”。空气潮湿，带着铁锈味。
江星澜呼吸越来越重。晶化已经爬到膝盖以上，皮肤下的光越来越亮。她感觉骨头变轻，像要散架。
“还能走？”陆沉渊回头问。
“废话。”她说。
他没笑，但眼神动了一下。
他们来到一扇金属门前。门半塌，被炸过，边缘焦黑。里面漆黑一片。江星澜伸手摸到控制面板。屏幕闪了一下，跳出一行字：
【权限不足，禁止进入】
“果然锁了。”她说。
“让开。”陆沉渊说。
她退后两步。他上前，手掌贴在面板侧面，闭上眼。
几秒后，他的手指开始发抖，额角渗出血丝。但他没停。
一道银光从他掌心渗出，顺着面板爬进去。门内的灯闪了几下，忽明忽暗。
“快了。”他低声说。
江星澜盯着门缝。她感觉到里面的能量乱了，像程序在重启。
“三……二……”陆沉渊的声音在抖。
轰的一声，门猛地弹开，倒进里面。
他往后退一步，差点跪倒。江星澜扶了他一把。
“行了。”她说，“接下来我来。”
“记住。”他喘着气，“三十秒内完成引流。超时系统会重启，谁都救不了你。”
她点头，把导能环挂上腰带，走进去。
通道很窄，只能容一人通过。地面有水，踩上去啪嗒响。她不敢开灯，只能靠眼睛适应黑暗。走了十几米，前方出现一扇合金闸门。
门上有红灯，一闪一闪。
她凑近看，门侧有个插槽，和导能环匹配。
她拿出导能环，正要插进去，忽然听到身后有声音。
她回头。
陆沉渊站在通道口，没进来。
“你怎么跟来了？”她皱眉。
“我没动。”他说，“我还在外面。”
她愣住。
那这个是谁？
眼前的陆沉渊抬起手，指向她腰间的导能环。
“别插。”他说，“那是假的。”
江星澜猛地后退一步。
导能环还在手里，但她突然不确定了。
她低头看插槽，里面有一层淡蓝的光，像是某种识别程序在运行。
是陷阱。
这不是储能舱的门。是诱捕装置。
真正的接口不会有识别光。老式星轨站都是直接连接。
她收回导能环，贴着墙站着。
“你是谁？”她问。
“我是你五秒后的选择。”他说，“如果你现在插进去，你会死。”
她不懂。
“陆沉渊在外面。”她说，“你不是他。”
“我不是。”他说，“我是系统生成的模拟意识，用来测试入侵者权限。”
“那你告诉我真相。”她说，“真正的入口在哪？”
“东南侧走廊尽头，第三根柱子后面。”他说，“但你没时间了。巡逻队正在靠近，三十秒内就会到b1平台。”
她转身就跑。
刚跑几步，身后传来金属摩擦声。那扇假门开始合拢，通道被封死。
她冲进侧廊，地面湿滑，差点摔倒。她用手撑地，掌心擦破，血滴在地上。她不管，继续往前。
第三根柱子。
她扑过去，摸到背面有个凹槽。手指按下按钮，墙面滑开。
里面是向下的楼梯。
她跳下去，不停脚步。
楼梯到底是一间圆屋。中央有个透明舱，里面漂浮着一团蓝色光球。那是储能核心。
她冲到操作台前，打开面板，插入导能环。
屏幕亮起。
【检测到外部设备，是否启动逆向引流？】
她按下确认。
进度条开始走。
10%。
15%。
她的腿开始脱落，光粒掉落。
20%。
头顶传来脚步声。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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