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干等人脸色骤变,显然没料到帝辛早有准备。
“尔等名为劝谏,实为逼宫!”
帝辛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散发出迫人的威压,目光如电,直刺众人心底,“此等行径,与叛逆何异?来人!比干妖言惑众,其心可诛,给本王……剜心验看!”
冷酷的命令如同惊雷炸响!两名如狼似虎的甲士上前,不顾比干的挣扎与怒骂,手中锋利的青铜短刀精准地刺入他的胸膛!
鲜血喷溅,一颗尚在微微搏动、象征着“七窍玲珑心”的脏器被生生剜出,呈于帝辛面前。比干双目圆睁,带着无尽的怨毒与不甘,缓缓倒下。
血腥气瞬间弥漫大殿。箕子吓得面无人色,被甲士粗暴地拖了下去,投入暗无天日的“符牢”。微子启见势不妙,在亲信拼死掩护下,狼狈不堪地冲出重围,头也不回地逃离了朝歌,一路向西岐狂奔而去。
他知道,自己与这个弟弟,已是不死不休之局。为了复仇,为了那个位置,他宁可引狼入室,将祖宗基业献给西岐的姬发!
就在朝歌内斗愈演愈烈之时,被殷商残酷压迫的古羌人,在绝望中彻底倒向了西岐。
周人先祖之母源自姜姓羌人,双方血脉相连,同仇敌忾。二百年的血仇,此刻化为最坚定的复仇力量。
当周武王姬发举起伐纣大旗时,古羌人成为其麾下最锋利、最悍不畏死的一支劲旅。
此时的光屏的画面,是那凝固的血与火。
牧野原上,战鼓如雷,杀声震天。周军与誓死一搏的殷商大军展开决战。
曾经丰饶的土地已被践踏成一片猩红的泥沼。
残阳如血,将断裂的戈矛、破碎的盾牌、以及无数僵卧的躯体染成凄厉的暗红。
殷商玄鸟旗在风中无力地撕扯,而西岐的玄鸟旗已如燎原之火,在溃散的商军阵地上猎猎招展。画面无声,却仿佛能听到震天的杀伐、垂死的哀嚎、以及战马濒死的嘶鸣。
然而,战场形势却诡异地对商军不利。镜头聚焦于一支悍不畏死的先锋。
他们披发纹身,眼中燃烧着积压了两百年的血仇,手中的青铜钺势大力沉,每一次劈砍都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他们正是倒戈的羌族战士!帝辛寄予厚望的援军,其中竟有不少是心怀怨恨的羌人!
正是他们的反戈一击,点燃了商军内部因连年征战和神权高压而积累的怨恨与恐惧,成为了压垮庞大商军的最后一根稻草。
溃败如同瘟疫般蔓延,曾经威震四方的殷商精锐,此刻如同被驱赶的羔羊,在周军和复仇羌人的夹击下土崩瓦解。
画面掠过一张张年轻而麻木的商卒脸庞,他们眼中是信仰崩塌后的茫然与绝望——他们为之献祭、为之征伐的神明,此刻并未降临拯救他们。
镜头拔高,越过血腥的战场,投向那座矗立在朝歌之畔、象征着极尽奢华的鹿台。
此刻的鹿台,在漫天烽烟与血色残阳的映照下,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孤寂与悲怆。
朝歌城破在即。
鹿台之巅,帝辛(纣王)独自立于高台边缘,玄色王袍在狂风中鼓荡。
他没有看脚下即将陷落的都城,也没有看远处如潮水般涌来的敌军。他的目光穿透了时空的迷雾,投向未知的虚空。
那张曾被史书描绘为暴戾昏聩的脸上,此刻只有一片沉静如水的肃穆,以及深藏眼底、洞悉一切的悲悯与苍凉。
他没有选择最后的疯狂,而是做了一件无人知晓、亦被后世史书彻底抹去的事。
他缓缓抬起右手,拇指在食指指尖用力一划。
一滴闪烁着尊贵紫金光泽、蕴含着人皇精魄与磅礴气运的精血,如同最纯净的宝石般渗出。
他并未将这滴血洒向任何祭坛,而是以指为笔,以血为墨,在面前的虚空中,缓缓勾勒!
随着他指尖的移动,虚空中荡开一圈圈金色的涟漪。
一个个由纯粹紫金光芒构成的、繁复到极致的古老符文凭空出现,散发出庄严而玄奥的波动。
这些符文并非已知的任何一种文字,它们仿佛是天地初开时便存在的道痕,蕴含着契约的至高法则。
符文首尾相连,流转不息,最终构成了一份悬浮于虚空、散发着古老洪荒气息的血色契约卷轴——《百年血契》!
契约的核心意志在虚空中震荡,无声地传递着帝辛以人皇之名发出的最后呐喊与交易:
先神止步百年!
自契约生效起,仙、神、妖圣及其在凡间的代理人,百年内不得以任何超凡之力直接干预人间王朝更迭兴衰!周军所获之“天命”加持,即刻终止!
人族自决!
此百年内,人族内部的兴衰胜败、王朝更迭,皆由人族自身的智慧、勇力与民心向背决定!仙神只能旁观,不得插手!
献祭的代价:纣王帝辛,以其身死国灭、殷商社稷倾覆、人皇命格断绝为献祭!
自此之后,人族再无“人皇”,唯有代天牧民之“天子”!人皇权柄,随帝辛与殷商共葬!
契约完成的刹那,帝辛身前的空间微微扭曲,一个身影悄然浮现。
他身着古朴的月白长袍,面容清癯,周身流淌着一种与尘世格格不入的“浩然之气”,正是来自昆仑之外的监察使——玄始。
他神情复杂地看着那份由人皇精血书就的契约,又看向眼前这位即将走向末路的君王,眼中既有对契约内容的震撼,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敬意?亦或是怜悯?
玄始没有言语,只是伸出食指,指尖同样凝聚出一滴蕴含着磅礴神道气息的淡金色血液,轻轻点向那悬浮的血契。
当他的神血融入契约的瞬间,整个鹿台之巅的空间轰然一震!一道无形的涟漪以契约为中心,瞬间扩散至整个天地!
苍穹之上,那些原本因战事而隐现躁动的神威,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强行按捺下去,骤然变得沉寂。
战场上,某些正欲施展神通的“灵族”供奉,其力量也仿佛被无形的枷锁束缚,瞬间失效。
契约,已成!
帝辛最后看了一眼那份悬浮的、承载着他与整个人族最后希望的血契,嘴角勾起一抹释然又决绝的弧度。
他猛地转身,不再看那虚空契约,也不再看那逼近的战火,大步走向鹿台中央早已堆砌好的巨大柴堆。
他的背影,在血色的夕阳下拉得极长,仿佛一座正在沉入历史深渊的孤峰,悲壮而苍凉。
光屏画面在这一刻定格:帝辛的背影,燃烧的柴堆初起之焰,以及虚空中那份散发着悲怆光芒的《百年血契》。
巨大的光屏缓缓黯淡下去,最后定格的那个画面所带来的沉重与悲怆,如同实质般弥漫在密室之中。
那滴人皇精血书写契约的紫金光华,那决绝的背影,那无形的天地枷锁……这一切,都远超史书上的任何记载。
林安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腔中似有巨石压着,沉重得让他几乎窒息。他下意识地侧过头,目光落在身旁的九婉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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