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多，我刚洗漱完，就听见婆婆在门口换鞋。她一边系围巾一边说：“晓啊，我去广场跟王阿姨她们跳会儿舞，中午晚点回来做饭，你们要是饿了就先吃点零食垫垫。”
我从卫生间走出来，看着婆婆手里拎的布袋子，那是她每次去买菜都带的袋子，今天看着是空的。我点点头说：“妈，外面风大，你多穿点，别着凉了。”婆婆笑着应了声，拉开门就走了。
听见防盗门“咔嗒”一声关上，我心里突然窜出个念头——去翻翻婆婆放买菜小票的抽屉。前几天看见小票的事，我一直没放下，总想着再确认下，是不是我当时看错了。
我走到厨房，目光落在橱柜最下面的那个抽屉上。之前我翻小票的时候，就是从这里找到的。当时婆婆把抽屉收拾得挺整齐，零钱和小票分开放在两个小格子里。
我伸手拉开抽屉，里面还是老样子。一沓零钱用皮筋捆着，旁边放着一叠折叠整齐的小票。我拿起小票，一张一张慢慢展开看。第一张是超市的购物单，日期是上周三，上面写着“临期鸡蛋，5元\/盒”，下面还有一行小字“保质期剩余2天”。
我捏着小票的手指紧了紧，继续往下翻。第二张是菜市场摊贩的手写票，没有日期，但上面写着“青菜，1.5元\/把，处理价”。第三张还是超市的，买的是临期牛奶，价格比正常的便宜一半，保质期只剩3天。
我把所有小票都摊在厨房的桌子上，一张一张数，一共12张。除了两张买日用品的小票——一块肥皂和一卷卫生纸，剩下的10张全是临期或者处理价的食材。有临期的馒头、打折的冻肉，还有快要烂掉的西红柿，专门挑的是摊贩降价处理的那种。
我拿出手机，把这些小票一张一张拍下来。拍的时候，手有点抖。不是生气，是觉得委屈。我每月月初准时给婆婆两千块，从没断过，还特意跟她说“别省，不够再要”，可她怎么就宁愿买这些快过期的东西，也不肯多花点钱买新鲜的呢？
我把小票上的金额加了加，12张小票加起来才86块5。距离这个月初给她钱，才过去12天。也就是说，这12天里，婆婆只花了86块5在买菜和日用品上，剩下的钱全存起来了？
我坐在厨房的椅子上，看着桌子上摊开的小票，心里堵得慌。之前吃发酸的馒头、有腥味的肉，现在全都有了答案。不是婆婆眼神不好没看清，是她明明知道是临期的，还故意买。
我想起婆婆刚来的时候，我跟她聊过家常。她说在老家的时候，公公去世得早，她一个人拉扯老公长大，日子过得紧，从来不敢乱花钱。买东西都要等超市晚上打折，菜要挑最便宜的，衣服更是好几年不买新的。我当时还心疼她，跟她说“现在不用那么省了，我们能养活你”，可她好像没听进去。
就在这时，客厅的门响了。不是防盗门，是我房间的门。我吓了一跳，赶紧把小票叠好，塞回抽屉里，又把零钱摆回原位，飞快地合上抽屉。
转身一看，是老公张磊从房间里出来了。他揉着眼睛，打着哈欠说：“妈呢？我闻着没饭香味啊。”我定了定神，走过去说：“妈去跳广场舞了，中午晚点回来做饭。你饿了？我给你煮点面条？”
老公摆摆手，走到冰箱前，拉开门想找饮料。他打开冰箱门的瞬间，我心里又揪了一下——冰箱里肯定还有婆婆买的临期食材。
果然，老公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牛奶，看了看保质期，皱着眉头说：“这牛奶都快过期了，妈怎么还买这个？”我走过去，从他手里拿过牛奶，保质期确实只剩1天了。
“妈说这个便宜，”我轻声说，“她可能没注意看保质期。”老公“哦”了一声，把牛奶放回去，又拿了瓶可乐，“算了，我喝这个吧。对了，你刚才在厨房干嘛呢？我听见抽屉响。”
我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说：“没干嘛，找个勺子，想泡杯麦片。”老公没怀疑，拿着可乐回房间打游戏去了。
我看着老公的背影，心里有点犹豫。要不要把小票的事跟他说？之前跟他提过一次，他说我“小题大做”，还让我“别跟老人计较”。这次要是再跟他说，他会不会还是站在婆婆那边？
可不说的话，我心里又难受。那些临期的东西，吃了对身体不好。要是真吃坏了肚子，到时候花钱看病，不是比买新鲜食材贵多了？
我走到阳台，看着楼下的街道。婆婆应该快回来了，她每次跳广场舞都只跳一个小时。我掏出手机，翻出刚才拍的小票照片，想发给老公，可手指在发送键上悬了半天，还是没按下去。
再等等吧，我想。晚上跟老公和婆婆一起谈的时候，再把这些拿出来说。到时候有小票当证据，婆婆应该不会再否认了，老公也能看清楚，我不是在瞎计较。
我把手机揣回兜里，转身回厨房。刚走到橱柜前，就听见防盗门的声音。婆婆回来了。我赶紧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好，装作在擦桌子的样子。
婆婆推门走进来，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一把青菜。她笑着说：“今天广场舞队的李阿姨说，菜市场门口的青菜便宜，我就顺便买了点。你看，多新鲜。”
我走过去，看了看塑料袋里的青菜。叶子上还是有黄边，根部也有点烂了。我没说话，接过青菜，放进水槽里。婆婆走到厨房，看了看橱柜的抽屉，又看了看我，问：“晓啊，你刚才在忙啥呢？”
我心里一紧，赶紧说：“没忙啥，擦了擦桌子，准备等下洗点水果。”婆婆点点头，没再问，转身去阳台晒围巾了。
我看着水槽里的青菜，拿起水龙头冲了冲。水顺着菜叶流下来，把叶子上的泥冲掉，露出下面的黄斑点。我叹了口气，把青菜放在菜板上。
晚上跟婆婆谈的时候，一定要把话说清楚。我想。不是要跟她吵架，是想让她知道，我们不需要她这么省。身体健康比什么都重要，花点钱买新鲜的食材，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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