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边的发现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那缕微弱却执拗的阴寒波动，时刻提醒着我，平静之下的暗流。我不能装作看不见。
当晚，我和清寒去了空远义父的禅房，将西域来信、星陨阁口信以及溪边的发现，原原本本地告知了他和玄冲师父。
义父听完，沉吟良久，指尖轻轻敲着桌面，那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北漠野心不死，寂灭碎片重现……玥儿，你的判断没错，此事不能等闲视之。”他看向我，目光中有关切，但更多的是信任，“你如今已能独当一面，承影在握，心中自有丘壑。想去，便去吧。”
玄冲师父则是一拍大腿，嗓门洪亮：“就知道闲不住！老子跟你们一起去！倒要看看北漠那帮崽子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我心中暖流涌过，却摇了摇头：“师父，您和义父坐镇险空山，才是定海神针。这次情况未明，我和清寒先带几个人去探探路。若有需要，定会传信回来求援。”
师父瞪了我一眼，最终还是没再坚持，只是嘟囔道：“行，你小子翅膀硬了。记得打不过就跑，不丢人！”
从禅房出来，我们直接去了北华五杰住的小院。他们正在月下喝酒，听我们说完，顿时都来了精神。
关帅沉稳，率先开口：“王兄弟，苏姑娘，既然有事，我们兄弟自然同去。北地的情况，我们还算熟悉。”
罗蛮更是直接拎起了他的亮银枪，咧嘴笑道：“正好手痒！云裳那边我去说，她肯定支持！”
杨光把玩着他的双锏，眼中闪着精光：“追踪探查，我这轻功和耳力正好派上用场。”
程守和赵泽没多话，只是重重点头，意思再明白不过。
看着这群生死兄弟，我心中豪气顿生。有他们在，龙潭虎穴也敢闯一闯。
最终商议定下，由我、清寒，带上关帅、罗蛮、杨光三人先行。程守和赵泽暂时留在山上，一方面护卫山门，另一方面也算是个策应。阿青自然也吵着要去，他的“净灵之体”是追踪那寂灭碎片的关键，于情于理都该带上。
三天后，一切准备停当。我们一行六人，辞别了义父、师父和玉衡师娘，在云裳以及其他师兄弟的送别下，牵马下了险空山。
山风拂面，带着离别的味道，也带着前路未知的气息。
“我们先往西北方向走。”我勒住马缰，对众人道，“根据阿青的感应和那碎片飘荡的趋势，大致是往那个方向。先去查探那些失踪部落的线索，同时留意碎片汇聚的源头。”
杨光接口道：“我打听过了，最近的一个失踪部落，就在西北方向三百里外的‘黑水河’流域。我们可以从那里入手。”
“好，就去黑水河！”罗蛮一提缰绳，显得迫不及待。
清寒与我并辔而行，她换上了一身利落的江湖劲装，少了几分平日里的清冷，多了几分英气。她看着我，低声道：“此行凶吉未卜，一切小心。”
我握住她的手，笑道：“有你在，我自然万事小心。”
我们不再多言，催动马匹，沿着官道，向着西北方向疾驰而去。官道两旁景色逐渐变得荒凉，农田减少，取而代之的是起伏的丘陵和茂密的林地。
一路上，我们刻意留意着沿途的动静，也向遇到的商旅、樵夫打听消息。关于部落和商队失踪的传言确实有，但都语焉不详，只说是“被魔鬼抓走了”，或者“得罪了山神”，听起来更像是愚昧的迷信。
直到我们进入黑水河流域。
这里的氛围明显不同。河流浑浊，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土腥气。沿岸的村落显得格外寂静，村民们看到我们这些外来者，眼神中都带着警惕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
我们在一个叫“石滩村”的小村子落脚，打算找村里的老人打听情况。村长是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者，听到我们问起失踪的事，脸色立刻就变了，连连摆手，讳莫如深。
“几位侠士，莫要再打听了！那是……那是‘黑山老爷’发怒了！触怒了他老人家，是要被收走的！”老村长压低了声音，浑浊的眼里满是恐惧。
“黑山老爷？”关帅眉头一皱，“是山贼，还是什么邪神淫祀？”
“不是山贼，也不是神……”老村长摇摇头，嘴唇哆嗦着，“是住在黑山里的……东西！以前只是偶尔丢些牲畜，这几年……开始丢人了！就在前几天，上游的‘白羊部’一个小队的人马，进去黑山打猎，就再没出来！”
黑山？我们几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阿青悄悄拉了拉我的衣角，小声道：“王大哥，越靠近这边，我感觉那凉飕飕的气息……好像明显了一点点。”
目标，似乎指向了那座被称为禁忌的**黑山**。
我们没有逼迫老村长，谢过他后，便离开了村子，在村外不远处扎营。
夜幕降临，篝火噼啪作响。我们围坐在火堆旁，商议着下一步行动。
“看来，这‘黑山老爷’和失踪事件，还有那寂灭碎片，很可能都指向同一个地方。”我拨弄着火堆，沉声道。
“管他是什么牛鬼蛇神，闯进去看看就知道了！”罗蛮磨拳擦掌。
清寒比较谨慎：“村长如此恐惧，黑山之内必然凶险。我们需做好万全准备，明日先在外围探查，不可贸然深入。”
关帅点头赞同：“苏姑娘说的是。杨光，你轻功好，明日负责在前探路，发现异常，立刻示警。”
“明白！”杨光应道。
阿青靠在我身边，显得有些不安。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怕，有我们在。”
他用力点点头，但小手还是紧紧攥着衣角。
我看着跳动的火焰，心中思绪翻腾。黑山深处，等待我们的会是什么？是北漠苍狼卫的秘密据点？是寂灭碎片汇聚形成的诡异存在？还是……与月姬那缕残魂有关？
答案，或许就在明天的探查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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