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阳王府，演武场。
楚凤辞手持一杆银枪，正在与赤焰对练。
枪影如龙，剑光如电。
两人都没有动用内力，只是纯粹的招式比拼，但那凌厉的劲风，依旧刮得人脸颊生疼。
演武场边，温知意看得是目不转睛，时不时发出一声惊叹。
“哇！王爷这一招好帅！”
“赤焰侧君也好厉害！他的剑好快！”
他的身边，坐着温知许。
温知许没有看场中的打斗，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楚凤辞的身上。
这几日，他按照楚凤辞给的卷轴上记载的方法，尝试着引导体内的气息。
虽然还没有明显的效果，但他能感觉到，自己那日渐衰败的身体里，似乎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生机。
这个发现，让他欣喜若狂。
也让他对楚凤辞的感情，变得愈发复杂。
感激，敬畏，依赖……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仰慕。
“铛——！”
一声脆响，楚凤辞的枪尖，精准地点在了赤焰的剑刃之上。
赤焰被震得后退了半步，收剑而立。
“王爷的枪法，愈发精湛了。”他沉声道，那双血色的眸子里，带着一丝由衷的敬佩。
“你的剑，也比在北地时，更稳了。”楚凤辞收起长枪，淡淡道。
她的额上，沁出了一层薄汗，让她那张英气的脸，多了一丝动人的风情。
温知意连忙递上一方干净的汗巾。
“王爷，您辛苦了！”
楚凤辞接过汗巾，擦了擦汗，目光转向一直沉默的赤焰。
“张凝那边，有动静了？”她问。
“没有。”赤焰摇头，“她府上的暗哨回报，张凝这几日，一直在府中‘静养’，除了她的女儿张婉柔，谁也不见。”
“张婉柔？”楚凤辞的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听雨楼那边，无忧可有消息传来？”
赤焰从怀中，取出一只小小的竹管，递了过去。
“这是今日清晨，无忧传出的密信。”
楚凤辞打开密信，一目十行地看完，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做得不错。”
信上，详细记录了无忧如何利用“梦回香”和琴音，一步步引诱张婉柔上钩的过程。
以及今日清晨，他如何以自身经历为引，成功激起张婉柔“同理心”的对话。
“王爷，下一步，该怎么做？”赤焰问道。
“鱼儿已经开始对鱼饵产生兴趣，是时候，该下一点猛料了。”楚凤辞将密信递给赤焰，让他销毁。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精光。
“你去告诉无忧，让他想办法，‘不经意’地，向张婉柔透露一件事。”
“就说，他那位为了保护他而死的‘兄长’，原本是羽林卫的一名小旗，因为得罪了权贵，才被罗织罪名，屈打成招，最终惨死狱中。”
赤焰的瞳孔，猛地一缩。
“羽林卫？”
“对。”楚凤辞点头，“张婉柔执掌羽林卫多年，对军中的人和事，了如指掌。只要无忧说出一个名字，她立刻就能查出真伪。”
“可是……我们去哪里，找这么一个符合条件的‘小旗’？”赤焰皱眉。
听雨楼的情报网虽然强大，但要凭空捏造一个天衣无缝的身份，也非易事。
“不需要捏造。”楚凤辞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我们，就用真的。”
她看向赤焰，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还记不记得，三年前，你从北蛮战场上，救回来的那个断了腿的斥候？”
赤焰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当然记得。
那个斥候，名叫周平，正是当年张婉柔麾下的士兵。也正是因为他，听雨楼才顺藤摸瓜，查出了张凝克扣粮草，导致张婉柔副将惨死的真相。
只是周平伤重，又被灭口，早已被列入了阵亡名单。被救回后，为了不暴露，便一直被秘密安置在王府的别院养伤。
“王爷的意思是……”赤焰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无忧的‘兄长’，就叫周平。”楚凤辞的声音，冰冷而果决，“让无忧告诉张婉柔，周平当年，并非战死，而是被灭口。因为他，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
“什么秘密？”
“就说，周平无意中发现，当年那批被克扣的粮草，被太傅大人，转手卖给了北蛮的贵族，换取了大量的金银珠宝。”
“嘶——！”
一旁的温知意，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通敌叛国！
这可是株连九族的滔天大罪！
虽然这只是一个栽赃，但由张婉柔这个“自己人”，去“发现”这个秘密，其杀伤力，远比任何外部的攻击，都要来得致命！
“王爷，此计虽妙，但风险极大。”一直沉默的温知许，忽然开口。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张凝老奸巨猾，张婉柔也非等闲之辈。无忧身处虎穴，一旦有任何疏漏，便是万劫不复。”
他看向楚凤辞，清冷的眸子里，带着一丝担忧。
“你是在，担心他？”楚凤辞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温知许的脸颊，微微一红，嘴硬道：“我只是就事论事。他是王爷的人，他的安危，关乎王爷的计划。”
“放心。”楚凤辞笑了笑，“本王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买卖。这个局，看似是让无忧以身为饵，实则，真正的鱼饵，是张婉柔自己。”
“以她刚愎自用的性格，一旦起了疑心，便会不顾一切地去求证。而她求证的过程，就是将自己，一步步推向她母亲对立面的过程。”
“张凝爱惜权势，胜过一切，包括她的女儿。当她发现，自己的女儿，正在挖掘足以颠覆整个张家的秘密时，你觉得，她会怎么做？”
温知许的心，猛地一沉。
他明白了。
这是一个阳谋，更是一个诛心之计。
楚凤辞要的，不仅仅是离间她们母女，更是要逼着张凝，亲手对自己的女儿，举起屠刀！
虎毒尚不食子。
可当权力的欲望，压倒了亲情，那便比任何毒药，都要来得致命。
“太……太狠了。”温知意喃喃道。
他看着楚凤辞那张云淡风轻的脸，第一次，感到了一丝发自内心的，敬畏与恐惧。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楚凤辞淡淡道，“去办吧，赤焰。告诉无忧，让他放手去做，出了任何事，本王为他兜着。”
“是！”
赤焰领命，转身离去。
他的背影，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复仇的快意。
张凝，你灭我满门之仇，今日，便从你最看重的亲人身上，开始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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