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寒衣一剑刺穿了“赵玉真”的胸膛。
没有鲜血流出。
眼前的“赵玉真”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在风雪中。
但那句“你对不起我”,却像一道魔咒,在李寒衣的脑海中,反复回响。
她的剑心,虽然没有崩溃,但却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痕。
紧接着,周围的场景再次变幻。
苍山之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稷下学宫的观星台。
她的面前,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她的师尊,李长生。
另一个,是萧瑟。
此刻的萧瑟,被无数道浩然正气凝聚的锁链捆绑着,脸上充满了痛苦。
“寒衣。”李长生的声音,威严而冷漠,“为师,再给你一次机会。”
“此子,心有魔根,乃天下大祸。你,若助我,将他炼化,以全‘换天’大业,你,便是,这新世界的,第一功臣。”
“若你,执迷不悟,要与他,一同,与天下为敌。那,为师,便只能,连你,一起,镇压!”
“选吧。”
李寒衣看着被捆绑的萧瑟,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师尊。
她,没有丝毫犹豫,手中的剑,指向了李长生。
“师尊,恕弟子,不能从命。”
“冥顽不灵!”李长生冷哼一声,一指点出。
整个天地,仿佛,都向着李寒衣,压了过来。
那是一种,无法抗衡的,绝对力量。
李寒衣感觉自己的骨骼,都在,这股威压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但她,握剑的手,依旧,很稳。
“为什么?”被捆绑的萧瑟,忽然开口了,他看着李寒衣,眼神里,充满了,不解和痛苦,“为什么,要为了我,做到这个地步?”
“我,不值得。”
“你,忘了赵玉真了吗?你,对得起他吗?”
“你,为了我,背叛师门,对抗天下。最后,只会,落得一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你,后悔吗?”
萧瑟的每一句质问,都像是一把重锤,狠狠地,敲打在李寒衣那,已经,出现裂痕的剑心上。
是啊,为什么?
她自己,也问自己。
她,对赵玉真,心怀愧疚。
她,对师尊,心怀敬畏。
她,和萧瑟,相识不久,并无,深交。
她,为什么要,为了他,做到这个地步?
李寒衣的眼神,出现了一丝,迷茫。
就在她,心神动摇的瞬间。
李长生的那根手指,已经,点到了她的眉心。
一股,冰冷的,毁灭性的力量,即将,侵入她的识海。
……
另一边,雷无桀,正陷入苦战。
他,面对着,成百上千个,手持刀剑的黑衣人。
而他的身后,是,年幼的自己,和,倒在血泊中的父母。
“杀!”
雷无桀,双目赤红,手中的听雨剑,化作了一道道,狂暴的火焰。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斩杀了多少人。
他只知道,自己,不能退。
退一步,身后的父母,和年幼的自己,就会,被撕成碎片。
可是,那些黑衣人,仿佛,无穷无尽,怎么杀,也杀不完。
他的内力,在飞速地消耗。
他的身上,也开始,出现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放弃吧。”
那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自己”,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是赢不了的。”
“过去,已经发生,你,改变不了任何事。”
“你,再怎么努力,也只是,一个,可笑的,失败者。”
“不……”雷无桀,拄着剑,半跪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我,还没有输!”
“是吗?”那个“自己”,不屑地冷笑,“那你看看,你身后。”
雷无桀,艰难地,回过头。
他看到,一个黑衣人,不知何时,已经,绕过了他,举起了屠刀,砍向了,那个,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年幼的自己。
“不!”
雷无桀,目眦欲裂!
他,想要,起身去救,可是,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把屠刀,落下。
绝望。
无尽的绝望,将他,彻底吞没。
……
百里东君,的情况,同样不妙。
他,面对的,不是敌人,而是,他自己。
或者说,是,他心中,最大的“悔”。
他,站在,空无一人的雪月城里。
他的面前,躺着,他此生,最爱的女人,玥瑶。
玥瑶的胸口,插着一把剑。
那把剑,是他的。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替我挡那一剑……”百里东君,跪在地上,抱着,渐渐冰冷的玥瑶,声音,都在发抖。
“因为……我爱你啊,东君……”玥瑶,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嘴角,带着,一丝,凄美的笑。
“你,不要哭……”
“你要,好好地,活下去……”
“忘了我……”
她的手,无力地,垂落。
“不——!”
百里东君,仰天,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
他,是半步神游,是当世,最顶尖的强者之一。
可是,他,救不了,自己最爱的人。
这种,无力感,几乎,要将他,逼疯。
“如果,能重来一次……”
“如果,能有,一次,重来的机会……”
他,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血丝。
就在这时,一个,威严而宏大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我可以,给你,一次,重来的机会。”
百里东君,猛地,抬起头。
他看到,一个,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巨大的,金色光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那光影,仿佛,就是,天,就是,道。
“只要,你,献上你的忠诚。”
“只要,你,成为我的一部分。”
“我,便可以,逆转时空,让一切,回到,那一剑,落下之前。”
“你,可以,救她。”
那个声音,充满了,无穷的诱惑。
逆转时空……
救她……
这四个字,像是一道闪电,击中了百里东君。
他的呼吸,变得,无比急促。
他,看着怀中,已经,失去温度的玥瑶,又看了看,那,伟大的,金色光影。
他的眼神,开始,变得,挣扎。
……
王行之,是五人中,最先,陷入危机的。
他,没有强大的武力,也没有,坚如磐石的道心。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读书人。
他,被,困在了,琅琊王府的,火海之中。
他,看到了,琅琊王,萧若风,被万箭穿心。
他,看到了,自己的父亲,为了,保护他,被乱刀砍死。
他,看到了,无数,忠心耿耿的府兵,倒在血泊之中。
“都是我的错……”
“如果,我,没有,怂恿王爷,去争那个位置……”
“如果,我,早一点,发现,那是个阴谋……”
“大家,就都不会死了……”
无尽的,自责和悔恨,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内心。
他,跪在地上,痛苦地,用头,撞击着地面。
“是我害了你们……是我害了你们啊……”
“是的,就是你,害了他们。”
一个,阴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王行之,回过头,看到了,一个,身穿黑袍,脸上,带着,戏曲脸谱面具的人。
是,“先生”。
“你,是一个,罪人。”“先生”,缓缓地,走到他的面前,“你的手上,沾满了,琅琊王府,上上下下,数百口的鲜血。”
“你,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活在世上?”
“你,应该,去死。”
“去,给他们,陪葬。”
“先生”的手中,出现了一把,匕首,递到了,王行之的面前。
“来吧。”
“结束,你这,罪恶的一生。”
“去,向他们,赎罪吧。”
王行之,看着那把,闪烁着寒光的匕首,眼神,变得,空洞。
是啊……
我,是个罪人。
我,早就该死了。
他,颤抖着,伸出手,握住了,那把匕首。
然后,缓缓地,对准了,自己的心脏。
就在,匕首,即将,刺入的瞬间。
一声,仿佛,来自九天之上的,龙吟,响彻了,整个心魔之渊!
“哼,一群,藏头露尾的宵小之辈!”
“也敢,在朕的面前,玩弄人心?!”
“给朕——”
“破!”
这声音,充满了,无可匹敌的,霸道和威严!
王行之,脑中,那无尽的悔恨和自责,在这声怒喝之下,轰然,碎裂!
他,手中的匕首,掉落在地。
眼前的火海,琅琊王府,“先生”,都如同,镜花水月一般,消失不见。
他,发现自己,依旧,站在,那个,黑暗的溶洞里。
不远处,雷无桀,李寒衣,百里东君,也都,从各自的幻境中,挣脱了出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心有余悸的表情。
而,在溶洞的中央。
那团,笼罩着萧瑟的,黑色浓雾,正在,剧烈地,翻涌!
仿佛,里面,有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即将,破茧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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