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丹室大门被猛地推开，李长青一脸焦急地冲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位同样面色凝重的长老。
当他们看到室内景象时，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顾言半跪在地，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残留着刺目的血迹，衣衫被汗水与血水浸透，紧贴在他微微颤抖的身体上。他周身皮肤泛着不正常的赤红色，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狂暴灼热后残留的焦糊气息以及……那无法掩饰的、清新沛然的碧髓丹香！
而在顾言身前，那尊黝黑的金焰蕴炉静静悬浮，炉身光芒黯淡，甚至隐约多了几道细微的裂纹，显然也受损不轻。炉旁寒玉瓶中，三颗碧绿莹润、金纹缠绕的丹药正散发着惊人的灵韵。
“顾言！你怎么样？”李长青一个箭步上前，扶住顾言摇摇欲坠的身体，精纯温和的灵力迅速渡入其体内探查。一探之下，他脸色再变！
顾言体内经脉多处灼伤，灵力紊乱虚浮，显然是遭受了极强的火焰反噬！但诡异的是，其经脉血肉之中，又似乎被一股精纯的能量淬炼过，根基并未动摇，反而隐隐透出一丝更强的韧性。
“无妨……堂主，弟子……幸不辱命。”顾言艰难地抬起头，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容，目光看向那寒玉瓶。
李长青这才将注意力完全投向那三颗丹药。只是稍一感知，他的眼睛便瞬间瞪大，露出了比看到顾言受伤更加震惊的神色！
“这……这是碧髓丹？！怎会有如此纯粹的丹气？还有这金纹……”他小心翼翼地取出一颗，放在掌心仔细端详。丹药圆润无瑕，碧色通透，入手温润，那三道天然形成的金色火焰纹路更是如同活物，隐隐流动，散发出一种既清凉又温和的奇特道韵。
这绝非普通的碧髓丹！其品质，甚至超越了典籍中记载的完美层次，达到了一种近乎传说中的“蕴灵”之境！药效恐怕比原版强出三成不止！
“你……你究竟是如何炼成的？”李长青的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他无法想象，一个筑基弟子，是如何在遭受如此严重反噬的情况下，还能炼制出这等惊世骇俗的灵丹！
另外几位跟进来的长老也围了上来，看清丹药后，无不骇然失色，看向顾言的目光如同看着一个怪物。
“弟子……侥幸改良了淬炼之法，借地火金焰之力，强行化去了妖髓暴戾，只是……操控稍有失误，遭了反噬。”顾言简略解释，避重就轻。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自门外响起：
“改良丹方？哼，说得轻巧！我看是走了狗屎运，或者……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吧！”
刘长老带着孙渺真人以及几名心腹，面色阴沉地走了进来。他们显然也一直等在外面，就等着看顾言失败的笑话，却没想到等来的是丹成的异象和丹香。此刻看到顾言重伤倒地，而丹药却成功炼出，心中惊疑不定，更多的是不甘和恼怒，立刻出言质疑。
刘长老目光锐利地扫过顾言和金焰蕴炉，最后定格在那三枚丹药上，冷笑道：“碧髓丹乃宗门古方，历经先贤千锤百炼，岂是一个筑基小辈说改就能改的？况且此丹关系重大，若药性有偏，给受伤弟子服用，出了差错，谁担待得起？依我看，此丹需交由丹阁长老会共同鉴定，验明正身无误后，方可使用！”
他这话看似公允，实则恶毒。一旦丹药交由长老会鉴定，必然拖延时日，那些等待救治的弟子伤势恐会恶化，届时无论丹药真假，责任都会部分归咎于顾言“拖延”。若鉴定过程中再被他们动些手脚，后果不堪设想。
李长青脸色一沉：“刘长老！顾言重伤至此，丹药在此，药香丹韵做不得假！救人如救火，岂容拖延？”
“哼，若非心中有鬼，又何惧鉴定？”孙渺真人阴恻恻地帮腔，“若是炼砸了，或是丹药有问题，现在用了，害了弟子性命，那才是百死莫赎！”
双方顿时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顾言看着刘长老等人那副嘴脸，心中冷笑。他强撑着站起身，虽然虚弱，脊梁却挺得笔直。他看向刘长老，声音沙哑却清晰：“刘长老既然怀疑，弟子便当场验丹，如何？”
“哦？你待如何验？”刘长老眯起眼睛。
顾言不再多言，对李长青道：“堂主，可否请一位伤势最重、需要碧髓丹救治的师兄前来？”
李长青虽不明其意，但见顾言目光坚定，便点头示意一名执事前去。
很快，两名弟子抬着一个担架匆匆而来。担架上躺着一名年轻弟子，面色漆黑如墨，气息奄奄，周身缠绕着诡异的灰绿色毒气，正是那种能侵蚀经脉根基的诡异毒雾所伤，已是命悬一线。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
顾言取出一颗金纹碧髓丹，对那担架旁的医师道：“烦请师兄，喂这位师弟服下。”
医师看向李长青，李长青重重点头。
丹药喂入那名垂危弟子口中。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尤其是刘长老一系，眼神闪烁，既希望丹药无效坐实顾言罪名，又隐隐担心……
丹药入腹，仅仅过了三息！
那名昏迷的弟子身体猛地一震！脸上笼罩的黑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褪去！一股磅礴却温和的生机药力散发开来，其体内那顽固的灰绿色毒雾如同冰雪遇阳，发出嗤嗤的轻响，被快速净化、驱散！
更令人惊异的是，那弟子原本因毒雾侵蚀而枯萎破损的经脉，在那蕴含着纯阳生机的药力滋养下，竟开始焕发生机，缓缓修复！
不过片刻功夫，那名弟子脸上的黑气尽褪，虽然依旧虚弱，但呼吸已然变得平稳有力，甚至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呻吟，悠悠转醒！
“活了！真的活了！”
“好强的药效！比记载的碧髓丹效果强太多了！”
“那金纹……果然是神异非凡！”
惊呼声、赞叹声瞬间爆发开来！
事实胜于雄辩！这改良后的金纹碧髓丹，不仅无毒，药效更是远超预期！
刘长老和孙渺真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无比，如同吃了苍蝇一般，僵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长青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激动和欣慰的笑容，他看向顾言的目光充满了赞赏，转而面对刘长老，语气沉凝：“刘长老，现在，你可还有疑问？”
刘长老脸色铁青，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最终只能狠狠一甩袖袍，冷哼一声，转身就要带着人灰溜溜地离开。
这场针对顾言的阳谋，彻底破产，反而成就了他的赫赫声名！
然而，就在此时。
一股难以形容的、浩瀚如渊、却又带着一丝腐朽枯寂气息的恐怖威压，毫无征兆地降临于此地！
这股威压并非针对任何人，只是自然散发，却让在场所有金丹长老瞬间脸色剧变，浑身灵力滞涩，仿佛被无形的大山压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筑基弟子更是几乎要跪伏下去！
“这是……元婴老祖的神念？！”李长青失声惊呼，眼中充满了敬畏与骇然！
只见一道模糊不清、仿佛由无数光点凝聚而成的虚影，凭空出现在炼丹室上空，那双漠然如同星辰的眸子，缓缓扫过下方，最终，定格在了顾言手中那还剩余两颗的金纹碧髓丹之上。
尤其是那丹药表面的三道金色火焰纹路，让那虚影的目光微微停顿了一瞬。
整个地火殿深处，刹那间万籁俱寂，落针可闻。
所有人心头都涌起惊涛骇浪。
闭关不知多少年的元婴老祖，竟然被惊动，降下神念？！
是因为这改良后的碧髓丹？还是因为……那金色的火焰纹路？
顾言感受着那如同苍穹般深不可测的威压，心脏也是猛地一缩。他强行稳住心神，低下头，不敢直视。
那模糊的元婴老祖虚影并未有任何表示，只是看了那丹药片刻，又似乎扫了顾言一眼，随即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消散不见。
恐怖的威压如同潮水般退去。
所有人都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浑身冷汗，心有余悸，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刘长老离去的脚步早已停下，脸上惊疑不定，眼神深处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狂喜和……敬畏？
李长青面色无比凝重，看向顾言的目光变得极其复杂。
顾言站在原地，手心冰凉。
他知道，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元婴老祖的垂目，是福是祸？
而那金纹，究竟引动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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