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落下时，林风已经不在原地。
他踩着最后一道剑气反弹的余劲跃起，脚尖在碎石堆上一点，整个人像被风吹起的枯叶，斜斜掠向岩台高处。七道暗红刀影紧追不舍，劈得石屑纷飞，但他落地时稳稳站定，剑尖轻点地面，卸去了大半冲力。
“这阵法不讲天时，也不看星位。”他喘了口气，抹去额角渗出的汗，“纯粹靠机关撑场面——可再准的机关，也有节奏。”
上官燕背贴岩壁，眼角余光扫过四周。她刚才被逼到死角，现在稍稍挪动半步，指节抵住袖中暗扣，随时准备甩出第二波银针。凤血剑还插在远处石缝里，剑身微颤，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林风低头看了眼自己手掌。掌心发烫，系统界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检测到武当梯云纵·残卷（可用）】【七星步法·片段匹配成功】。他没多想，直接默念“融合”。
一股轻盈之意顺着经脉游走，仿佛有股看不见的力量托着他四肢。他试着抬脚，竟觉得脚下沉重感轻了几分。
“来吧。”他低声道，“看看是你们的刀快，还是我的脚滑。”
话音未落，北斗方位上的七道刀影再度启动。这一次不再是齐攻，而是轮转合击——左上方第一刀斩下，紧接着右下方补上，第三刀从背后岩缝穿出，速度比之前快了至少三成。
林风没有硬接。他足下一错，身形忽左忽右，脚步踩出一个歪斜却不散乱的弧线。那是七星步的变式，夹杂着梯云纵的腾挪技巧，走得并不完美，但在刀光交错的缝隙中，竟真让他钻出一条活路。
一刀擦肩而过，削断他半截袖子。布条飘落时，他已闪至阵心虚位。
“就是现在！”
他猛然收剑归鞘，双臂张开，体内真气强行扭转运行路线。原本凌厉如刺的夺命十三剑意被压入丹田，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沉缓圆融的气息——太极剑意。
这是他第一次尝试将两种截然不同的武学融合实战。刚猛杀伐的剑道，配上以柔克刚的理念，如同烈马套上了缰绳。
他双手画圆，剑身横推而出，用的是“揽雀尾”中的捋劲。剑锋轻轻贴上迎面劈来的刀芒侧缘，不挡不架，只顺势一带。
那道刀光竟真的偏了方向，斜斜扫向邻近的一道刀影。两股劲力相撞，爆出一声闷响，整个刀阵节奏为之一滞。
“好家伙！”林风咧嘴一笑，“还真能行。”
上官燕眼睛一亮。她早看出这阵法虽严密，却依赖固定轨迹运转，只要打破一次同步，后续便有机可乘。此刻见林风竟能以巧破力，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她不动声色地退后半步，右手悄然探入怀中，摸出一枚特制火雷子——欧阳明日送的玩意儿，说是炸石头比炸人好使，但威力足够震塌半面山壁。
林风那边却不打算停下。他知道这种破绽转瞬即逝，立刻催动体内尚未完全调和的真气，再次施展融合后的步法，在刀影间穿梭。每一步都卡在机关换气的间隙，每一次出手都不求伤敌，只求扰动节奏。
第四刀落下时，他侧身避让，左手掌缘切中刀柄连接处的机关卡榫。咔哒一声轻响，整把刀震了一下，轨迹慢了半拍。
第五刀来袭，他干脆就地翻滚，借势将一道刀气引向第六刀的路径。两者碰撞，火星四溅。
第七刀刚要补位，他猛地跃起，大喝：“燕！左上方三丈！裂缝宽两寸，深不见底——就是那儿！”
上官燕没犹豫。她手腕一抖，火雷子脱手而出，同时并指疾点空中，以凤血剑意牵引其飞行轨迹。那枚小铁疙瘩划出一道弧线，精准落入指定位置。
轰！
一声巨响自岩壁深处传来，整个峡谷剧烈晃动。碎石簌簌落下，尘土弥漫。七道刀影同时停顿，像是控制系统受到了干扰。
林风趁机跃回上官燕身边，一把扶住她肩膀稳住身形。“干得漂亮。”
“不是我。”上官燕摇头，“是你带偏了它们的节奏，我才敢动手。这阵法……怕乱。”
“怕乱就好办。”林风喘着粗气，脸上却带着笑，“江湖上最不怕乱的，就是我这种混日子的。”
话音刚落，地面又是一阵震动。这次不同，是从下方传来的，像是某种巨大的结构正在苏醒。岩壁上的裂痕缓缓扩张，露出更多刻痕，其中一道竖痕格外清晰，形似断剑。
上官燕盯着那道痕迹，忽然皱眉。“等等……这些刻痕的方向不对。它们不是随便砍的，是在传递信息。”
林风凑近一看，发现那些深浅不一的划痕排列竟有规律，像是某种密码。他正想细看，忽觉脚下一软。
整块立足之地开始下沉。
“不好！”他一把抓住上官燕的手腕，“退不了了，只能往下！”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脚下石台轰然塌陷，连人带土直坠数丈。下落过程中，林风本能地抱住上官燕往怀里一拽，用自己的背挡住一块突刺的岩石。撞击传来，他闷哼一声，肋骨处一阵钝痛。
尘埃落定。
他们摔进一处凹陷的平台，周围全是断裂的石柱和倒塌的机关残骸。头顶裂缝透下微光，照见一面斑驳石碑，上面字迹模糊，只能辨认出几个残笔：**莫…声…谷…冤…**
林风挣扎着坐起，吐出一口浊气。“总算没摔死。”
上官燕也站了起来，拍掉衣上的灰，目光却死死盯住石碑侧面的一行小字。那字极细，像是用针尖刻上去的：
“**碑是假的，人没死，信不得掌门令。**”
她心头一震，正要说话，忽然察觉脚下异样。
地面在震动，不是因为机关，而是更深层的地脉在波动。那种频率，像是心跳。
林风也感觉到了。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影子——不知何时，影子边缘泛起了淡淡的红光，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地下映照上来。
“这地方……”他喃喃，“埋的不只是秘密。”
上官燕伸手去拔凤血剑，却发现剑身卡得太深，一时拔不出来。她索性放弃，转而蹲下检查地面裂缝。指尖触到一处温热的石面，她猛地缩手。
那石头，居然是温的。
林风走到她身旁，盯着那道裂缝。里面黑不见底，但隐约有某种金属反光，像是锁链，又像是齿轮的一部分。
“你说。”他忽然笑了，“要是我们现在回头，还能当什么都没看见吗？”
上官燕看着他，没说话。
远处，传来一声轻微的机械转动声。
像是某个尘封三十年的开关，终于被人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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