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的手刚搭上石棱，脚尖还未完全踩稳，桥中央那尊铜人的眼眶里，红光骤然亮起。
他动作一顿，左肩微沉，顺势把重剑从背后甩到身前。上官燕仍站在裂口边缘，目光死死盯住对岸的铜人，手指已经扣住了凤血剑的剑柄。
“这玩意儿刚才还没亮。”她声音压得很低。
林风没回话，只将剑横在胸前，右臂隐隐传来一阵抽痛——那是刚才强行震碎棋盘留下的旧伤。他活动了下手腕，关节发出轻微的咯响。
就在这时，铜人双目中的红光猛地暴涨，六道金影自眼眶激射而出，划出弧形轨迹，直扑林风面门。
他抬剑格挡，第一枚令牌撞在剑脊上，竟没有反弹，反而像被磁石吸住一般，牢牢贴在了龙鳞重剑的表面。紧接着，第二、第三枚接连飞来，尽数吸附而上，排列成环，紫焰自令牌边缘升腾而起，缠绕剑身，噼啪作响。
系统提示在识海炸开：“检测到完整《圣火令神功》，融合需消耗五百融合点。”
林风瞳孔一缩。
五百点不是小数目。他一路拼杀攒下的融合点，还剩不到七百。这一融，几乎等于押上全部家底。
可来不及多想——地面突然震动，上官燕脚下石板裂开，一道火墙冲天而起，瞬间将她与林风隔开。火焰呈暗金色，无声燃烧，却带着一股吞噬真气的诡异力道。她挥剑斩去，剑气触火即消，如同泥牛入海。
“别管我！”她退后半步，背靠窄桥护栏，凤血剑横于胸前。
林风咬牙，心念落下：“融合！”
刹那间，紫焰顺着剑身倒卷而上，沿着手臂经脉疯狂蔓延。皮肤下仿佛有滚烫的铁水在流动，每一寸筋骨都被烈火炙烤。他闷哼一声，膝盖微弯，却硬生生撑住没跪下去。
“操……这比挨揍还疼。”他咧了咧嘴，额角青筋暴起。
但下一瞬，一股炽热而雄浑的力量自丹田涌出，顺着奇经八脉奔流全身。视野边缘泛起一层淡淡的紫晕，连空气中飘落的石粉轨迹都变得清晰可辨。
他抬手，剑锋一转，灌注紫焰，猛然劈出。
一道半月形剑气破空而出，轰在火墙上。火焰应声崩裂，裂口处紫金交织，像是被撕开的伤口。上官燕抓住时机，一个纵身跃回桥面，落地时踉跄了一下，却被林风一把拽住手腕，拉到身后。
“下次喊别管我的时候，最好先确定我能听进去。”他喘了口气，手臂还在发麻，但总算能握住剑。
两人背靠背立于桥心，四周死寂。
忽然，远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咔、咔、咔……
不是一个人，是一群。
林风抬头，瞳孔骤缩。
原本伫立在大厅中的十二尊铜人，正一个接一个地迈步前行。它们手中的火把由暗金转为炽白，光芒照亮整片深渊。每走一步，桥面便震一下，碎石簌簌滚落深坑。
“我说……这些家伙是不是太久没活动，关节都锈住了？”林风盯着最近的一尊铜人，见它抬起腿时，膝盖处果然闪过一丝金属摩擦的火花。
上官燕没笑，她盯着铜人的步伐，忽然道：“它们走的是北斗阵型。”
“啥？”
“七星连环，尾随其后。”她声音微紧，“这不是乱走的。”
林风眯眼细看，果然发现十二尊铜人虽散而不乱，脚步之间暗合某种节奏，像是在围猎猎物。最前方三尊呈品字形逼近，左右各四，后方三尊压阵，最后一尊居中策应，隐隐锁死了所有退路。
“感情还是个高级货。”他冷笑，“不光会动，还会布阵。”
话音未落，最前一尊铜人猛然抬手，火把脱手飞出，化作一道白金流星直砸而来。
林风侧身闪避，火把擦着肩头掠过，砸在桥面，轰然炸开。高温气浪掀得他衣袍翻飞，脸上火辣辣地疼。他反手一剑斩向另一尊逼近的铜人，剑锋砍在铜臂上，发出刺耳的金鸣，火星四溅，却只留下一道浅痕。
“皮还挺厚。”
他心头一沉。这些铜人不仅力大无穷，防御更是惊人。普通剑气根本破不了防。
更糟的是，融合后的紫焰虽强，但持续燃烧他的经脉。每一次运劲，都像在往伤口上撒盐。右臂早已麻木，现在连左肩也开始发烫。
“再这么打下去，不用它们动手，我自己就得烧干。”他抹了把脸上的汗，顺手在袖口蹭掉掌心渗出的血。
上官燕这时已绕到侧翼，凤血剑轻点地面，试图寻找突破口。她忽然停步，眉头一皱：“等等。”
“怎么？”
“它们的眼睛……”她盯着最近一尊铜人的眼眶，“红光一闪一灭，像是在传递信号。”
林风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是说，它们在‘说话’？”
“不是用嘴。”她退后半步，“是用光。”
林风抬头望去，果然发现铜人眼中的红光并非恒定，而是以特定频率闪烁。有的快，有的慢，有的连闪三下，有的间隔极长。
“好家伙，还挺高科技。”他扯了扯嘴角，“可惜我没学过摩斯密码。”
话音刚落，所有铜人同时停下脚步。
桥上陷入死寂。
连风声都停了。
十二双红眼齐刷刷对准林风，光芒同步明灭三次。
然后，它们齐齐抬手，掌心朝前。
林风心头警铃大作：“不好！”
他一把推开上官燕，自己向后翻滚。几乎在同一瞬，十二道炽白光束自铜人掌心喷射而出，在桥中央交汇，轰出一团刺目火球。冲击波将整座窄桥震得剧烈摇晃，护栏断裂，石板掀起。
林风滚到边缘，单手撑地才没跌下去。他抬头，看见那些铜人已经开始重组阵型，步伐更加协调，压迫感如潮水般涌来。
“看来是惹毛它们了。”他喘着粗气，握剑的手指节发白。
上官燕爬起来，拍掉肩上的灰：“你还有多少融合点？”
“两百出头。”他苦笑，“刚才那一融，差点把我掏空。”
“那你还能撑多久？”
“不知道。”他站起身，剑尖点地，“但我知道一件事——这帮铁疙瘩要是真能把咱们堵死在这儿，以后江湖上写书的人，得改名叫《两个傻子和十二个铜人》。”
上官燕没笑，但她眼神变了，多了点什么。
林风深吸一口气，将残余真气尽数灌入剑身。紫焰再次腾起，虽不如先前旺盛，却依旧灼人。
“既然它们喜欢玩阵法……”他缓缓抬剑，指向最前方的铜人，“那咱们就拆了这个局。”
他刚要动，忽然察觉胸口一热。
低头一看，重剑上的六枚圣火令竟微微颤动，其中一枚缓缓脱离剑身，悬浮半空，缓缓旋转，像是在感应什么。
紧接着，其余五枚也相继离剑，六令悬空，组成一个古老符文，紫焰缭绕，映照出桥面一道隐秘刻痕——那是一个与铜人胸口完全相同的铭文：“圣火不灭，铜骨为誓。”
林风怔住。
“原来……它们认的不是人。”他喃喃道，“是令。”
上官燕看着那符文，嘴唇微动，似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这时，最前方的铜人忽然单膝跪地，双手举火把过顶，其余十一尊也随之动作，整齐划一，如同朝拜。
林风没动。
他知道，这不是臣服。
是宣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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