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子把手机扣在阳台的栏杆上,风有点大,吹得衣角扑扑地响。他站了一会儿,转身回屋,客厅已经空了,只剩茶几上几片蛋糕纸和歪倒的饮料瓶。
他没去睡,顺手开了书房的灯。
奖杯还在会议桌上放着,红丝绒盒子敞着口,像张开的嘴。他把它拿起来,擦了擦底座,轻轻放进柜子里。刚合上玻璃门,门就被撞开了。
大番薯一头扎进来,怀里抱着一叠文件,鞋都没换,裤脚还沾着外面的灰。他喘得厉害,说话断断续续:“老……老夫子,出事了!老赵经手的那个项目,账本对不上!差了三百多万!”
老夫子转过身,眉头皱了一下:“你从哪儿翻出来的?”
“我收拾仓库的时候,发现一个旧箱子,里面全是打印的流水单。”大番薯把文件往桌上一摔,“你看这笔,去年十月十七号,付给‘宏远科技’七十万,可公司系统里根本没有这家供应商!”
秦先生这时候也到了,手里拎着个公文包,脸色不太好看。他放下包,抽出一份泛黄的合同:“不止这个。我查了签约记录,这‘宏远科技’注册地址是个废弃厂房,法人身份证是假的。典型的空壳公司。”
老夫子走过去,接过合同看了一眼,递还给他:“钱呢?”
“顺着转账路径追,前两笔进了国内账户,第三笔开始走离岸。”秦先生翻开笔记本,“资金最后流入一个塞舌尔的私人账户,户名是——老赵的妻弟。”
屋里一下子安静了。
大番薯瞪着眼:“他……他敢?我们刚给他办完离职手续,还结清了三年奖金!”
老夫子没说话,走到办公桌前坐下,手指敲了敲桌面。三个人都盯着他,等一句话。
就在这时,走廊传来脚步声。
不是大番薯那种咚咚咚的重步,也不是秦先生走路带风的节奏,而是皮鞋踩在地毯上的闷响,一步一步,不快也不慢。
门被推开。
一个穿深色西装的男人站在门口,领带夹闪着冷光,手里拎着个黑色皮包。他没敲门,也没打招呼,直接走进来,把包放在沙发上。
“你们查得挺快。”他说,“但还是慢了。”
老夫子抬头看他:“你是谁?”
“老赵指定的境外资产管理人。”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放在桌上,“姓陈,负责处理他所有海外资产与法律事务。”
大番薯一把抓起名片,念了一遍,抬头嚷道:“你凭什么代表他?他离职时签的是竞业协议!不能搞这些小动作!”
陈姓男子笑了笑:“协议管得了活人,管不了死局。你们现在才发现问题,说明——”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三人,“你们根本不懂什么叫布局。”
秦先生冷冷开口:“你知道挪用公司资金是什么性质吗?”
“挪用?”陈姓男子摇头,“程序合法,签字齐全,发票合规。每一笔支出都有理由,每一个环节都经审批。你们要告,法院都不会受理。”
老夫子终于开口:“那笔塞舌尔的钱,能追回来吗?”
“追?”陈姓男子嘴角一扬,“账户三天前就注销了。钱转去了三个不同国家的信托基金,现在连瑞士银行都查不到源头。”
大番薯急了:“那你来干什么?来看我们笑话?”
“我是来通知你们。”陈姓男子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根据老赵生前安排,他在公司的所有股权收益权,已于昨日正式转移至海外家族信托。从今天起,他不再持有任何股份,也不再承担任何责任。你们想找人算账——”他抬手摊开,“人不在了,账也没有了。”
老夫子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问:“他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三年前。”陈姓男子说,“就在你提拔他当部门主管的第二天。”
空气像是凝住了。
大番薯一屁股坐在地上,手里还攥着那叠文件,声音发抖:“所以……这些年他一直在挖坑?等着这一天?”
“不是挖坑。”陈姓男子纠正他,“是种树。等树长大了,自然有人来摘果子。”
秦先生猛地站起来:“你说‘有人’?还有同伙?”
陈姓男子没回答,只是拿起包,转身朝门口走。
老夫子突然叫住他:“等等。”
陈姓男子停下,回头。
“你说我们发现得晚。”老夫子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可你今天敢来,说明你也觉得——事情还没完。”
陈姓男子沉默两秒,笑了下:“我只是个执行人。做完了该做的,剩下的,看天意。”
说完,他拉开门,走出去。
脚步声在走廊里渐渐远去。
大番薯跳起来就要追:“我去叫保安!这人不能走!”
老夫子伸手拦住他:“别追了。他没违法。”
“可他知道更多!”大番薯急得直跺脚,“他肯定知道老赵还有哪些项目被动手脚!”
秦先生低头翻合同,忽然停住:“等等,这份付款审批表……签字的人不是老赵。”
老夫子接过来看了一眼,瞳孔缩了一下。
审批栏里,除了老赵的名字,还有一个熟悉的签名。
“是他批的。”秦先生声音低下去,“当时你出差,临时授权他代行财务决策权。那一周的所有大额支出,都是他签的字。”
大番薯愣住:“你是说……那个人,也掺和进来了?”
老夫子没说话,把文件轻轻放回桌上。
窗外城市灯火依旧,远处写字楼还有几层亮着灯。他记得那栋楼,十年前他们租过七楼的一个小隔间,空调漏水,地板翘边,每天早上都要拿毛巾擦水。
现在那层早就换了公司。
他转身打开电脑,输入账号密码。
“你在干嘛?”大番薯问。
“调技术部数据库。”他说,“从头查每一笔老赵经手的项目日志。”
秦先生立刻打开自己的笔记本:“我同步查邮件往来记录。”
大番薯挠了挠头,抱着文件蹲到打印机旁边:“那我……先把所有纸质账本复印一遍。”
打印机开始工作,发出嗡嗡的声音。
一页页文件被吐出来,堆在桌上。
老夫子盯着屏幕,进度条缓慢爬升。系统提示:正在加载2019年度项目数据包。
突然,弹窗跳出一条警告:
【用户权限不足,部分加密文件无法查看】
他皱眉,重新输入管理员密钥。
又一条提示弹出:
【检测到异常访问请求,数据库已启动保护模式,三小时内锁定读取权限】
大番薯凑过来看:“怎么回事?”
老夫子盯着屏幕,手指停在键盘上。
“有人动过数据库。”他说,“在我们庆祝的时候。”
秦先生抬头:“是谁能绕过你的权限?”
老夫子没答话。
他想起陈姓男子临走前那个笑。
不是得意,不是嘲讽。
是一种等着看戏的表情。
就像钓鱼的人,已经收线了,却还站在岸边,看着鱼挣扎。
他关掉电脑,站起来。
“叫技术部值班的人上来。”他说,“今晚所有人加班。”
大番薯应了一声,掏出手机拨号。
秦先生合上笔记本,低声问:“你觉得,还有多少雷没爆?”
老夫子走到窗边,看着对面大楼的灯光。
“不知道。”他说,“但现在,每亮一盏灯,都可能是新的线索。”
他转身拿起外套。
“走,去技术部。”
三人刚走到电梯口,内灯忽然熄了。
大番薯拍了拍按钮:“是不是跳闸了?”
秦先生抬头看应急灯:“不对劲,整层楼都断电了。”
老夫子掏出手机照明,照向走廊尽头的配电箱。
箱门虚掩着,锁扣有新鲜划痕。
他走过去,拉开箱门。
保险丝被人拔掉了两根,备用电源的线路也被剪断。
大番薯傻眼:“谁干的?”
老夫子盯着那截断线,慢慢说:“不想让我们查的人。”
他转身走向安全通道。
楼梯间的灯还亮着。
脚步踩在水泥台阶上,声音一层层往上。
技术部在十二楼。
他们刚走到九楼拐角,头顶的日光灯闪了一下。
接着,整段楼梯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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