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弟走出会议室后,老夫子没动。他站在原地,手里还捏着那份签完字的调解书原件,纸角被手指压出一道浅浅的折痕。
陈父坐在主位上喘了两口气,抬起手扶了下额头,像是刚卸下一块大石头。他慢慢站起身,拄着拐杖往前走了几步,走到老夫子面前,抬手拍了下他的肩膀。
“多亏了你。”他说,“不然这家要散。”
老夫子点点头,没说什么。他知道这话不是客套,是真话。刚才那场会议要是再僵持十分钟,可能所有人都会翻脸走人,谁也不认谁。
陈小姐这时也站了起来。她把笔记本合上,拎起包,走到桌边,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纸,是调解书的复印件。她拿在手里轻轻晃了两下,像在甩干雨伞上的水珠。
“爸。”她说,“以后公司的事,听老夫子的。”
陈父愣了一下,随即笑了。那笑一开始有点勉强,后来就放开了,最后干脆大声笑出来。
“当然!”他说,“他比我这个老头子强多了!”
他说完又拍了老夫子一下,这次力气更大,差点把他肩膀拍歪。老夫子皱了下眉,揉了揉肩,心想这老爷子看着病恹恹的,手劲倒不小。
陈小姐也笑了。她看了眼老夫子,眼神里有点东西,说不清是什么,但肯定不是讨厌。
“你别装没事。”她说,“你刚才念条款的时候,我都听见你声音抖了一下。”
老夫子摇头:“我没抖。”
“抖了。”陈小姐坚持。
“那是空调风太大。”
两人对视一秒,都笑了。
陈父看着他们,叹了口气:“你们俩啊……要是早几年这样配合,哪还有堂弟闹事的机会。”
他说完转身,拄着拐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停了一下,回头说:“下午董事会我会正式宣布交接方案。你准备个发言稿,老夫子。”
门关上了。
会议室里只剩下老夫子和陈小姐。
“你真不走?”她问。
“等会儿。”他说,“还有点事。”
陈小姐没多问,点了点头,开门出去。临走前回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翘了一下。
老夫子坐回椅子,打开手机,调出金手指界面。屏幕上跳出一行数据:
【家族内部矛盾值:89% → 42%】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短期冲突风险可控。但堂弟仇恨指数78%,建议持续监控其海外资金流向及通讯记录。】
他盯着那串数字看了几秒,手指滑动,把预警设成自动提醒模式。系统弹窗确认:“已开启实时追踪,异常行为将即时推送通知。”
他把手机放回口袋,抬头看向会议室。
阳光从玻璃窗外照进来,落在长桌上。空着的那个位置——堂弟坐过的地方——正好被光照得通亮。椅子还摆得好好的,没人去动它。
老夫子站起来,走过去,把手放在椅背上。椅子是皮质的,摸上去有点凉。
他想起刚才堂弟签字时的样子。笔尖顿了一下,名字写歪了半分。那不是紧张,是不甘心。但他还是签了。
“五年……够做很多事了。”那人临走前说。
老夫子当时没接话。现在他对着空椅子说了一句:“那就看你是去做正事,还是找麻烦。”
说完他自己笑了笑,觉得有点傻。跟一把椅子说话,跟自言自语没区别。
他转身往自己办公室走。
走廊很安静。秘书们低头做事,没人聊天。整个楼层像是被按了静音键。他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权力刚换手,大家都在观察风向。
路过茶水间时,听见里面有人低声说话。
“听说了吗?堂弟被发配去新加坡了。”
“真的假的?五年不能回来?”
“千真万确。我表姐在人事部,说签证材料都开始准备了。”
“那以后谁管事?”
“还能是谁?老夫子呗。连陈总都说听他的。”
老夫子没停下,也没探头看。他继续往前走,嘴角却翘了一下。
回到办公室,他刚坐下,手机震了一下。
是刚才那个来电。
那个女人打来的。
他盯着号码看了一会儿,没接。而是打开邮箱,找到昨天收到的一份附件——堂弟情人住的别墅地址,连同房产登记信息,一起被匿名发了过来。
邮件标题只有两个字:“救我。”
他记得这栋楼在城西,独栋,带花园,装修花了八百万。贷款合同上写的用途是“企业高管住宿配套”,可实际入住的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姓林,离异,没有工作。
老夫子把资料重新看了一遍,然后删掉邮件。
他不想现在处理这事。太乱。刚稳住公司这边,不能再节外生枝。
他靠在椅背上,闭眼两秒。
脑子里闪过几个画面:堂弟摔文件、陈父颤抖的手、陈小姐念出“三千万坏账”时的眼神……
这些事加起来,才换来今天的平静。
但他知道,这种平静撑不了太久。
就像一杯搅浑的水,现在只是暂时沉了下来,底下那些泥沙还在。
他睁开眼,拿起笔,在便签纸上写了三个名字:
**堂弟**
**林女士**
**贷款账户**
然后画了个箭头,指向“监控”。
他刚把笔放下,办公室门被推开。
大番薯探进头来,脸上带着笑,手里抱着个募捐箱,上面贴着“山区儿童助学计划”的标签。
“老大!”他一进门就说,“咱们部门这个月公益任务开始了!我已经拉了秦先生入伙,你也得参加啊!”
老夫子抬头看他。
胖乎乎的脸,三根头发随动作晃荡,眼睛亮得像刚捡到钱。
他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刚才还在想风暴将至,结果这家伙抱着个箱子就冲进来,搞得像过年发红包。
“这个时候搞这个?”他问。
“就是因为这个时候才搞!”大番薯把箱子放在桌上,“你看,堂弟走了,公司稳定了,大家心情好了,捐款积极性肯定高啊!”
老夫子没说话。
大番薯凑近一点,压低声音:“而且我听说,财务部王姐愿意捐五千,前提是……你得亲自收她的钱。”
老夫子翻白眼:“她就是想拍照发朋友圈。”
“那也得去啊!”大番薯拍桌,“形象工程也是工程!你现在可是实权人物,一举一动都有影响力!”
老夫子看着他,忽然问:“你是不是又赌输了?”
大番薯一愣:“你怎么知道?”
“上周五你问我借三百块,说还花呗。结果第二天我看你在吃龙虾。”
“那是……那是奖金!”
“那你现在抱个箱子来,是不是被人催债了?”
大番薯不说话了,低头抠箱子边缘的胶带。
老夫子叹气:“你要真缺钱,下次直接说。别拿公益当幌子。”
“我不是……”大番薯抬头,“我是真想做好事!”
老夫子看着他。
两秒后,他伸手,在募捐箱里放了一张百元钞票。
大番薯眼睛瞬间亮了。
“谢谢老大!”他激动地说,“我就知道你最有爱心!”
老夫子指着他:“这张票子要是明天出现在哪个麻将桌上,我就把你名字挂公司公告栏。”
“不可能!”大番薯拍胸脯,“绝对用于慈善!”
他抱着箱子要走,走到门口又回头:“对了,秦先生说晚上去撸串,叫你也去。放松一下。”
老夫子点头。
门关上。
办公室又安静下来。
他打开电脑,调出新加坡分公司的预算报表。刚看了两行,手机震动。
还是那个号码。
他盯着屏幕,手指悬在接听键上方。
窗外阳光正好,照在办公桌上,把键盘映出一层淡金色。
他按下接听键,放到耳边。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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