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亚共荣商会……吉田……皮埃尔。”
林怀远低声念出这三个名字,像把三颗带血獠牙按进桌面。灯火映在他瞳仁里,竟透出两簇幽冷的金芒——那是雷火金艾在丹田翻涌的怒意。
李夫人掩面抽泣,黑纱抖得如风中秋叶:“他们……他们用一罐印着红扇子的福寿膏,把我家先生拖进地狱。林神医,若能救他,你要我割股煎汤也甘心的。”
“夫人,股肉救不了国。”林怀远抬手,声音沉而稳,“把令夫的症状,一字不漏说给我;再设法弄来半钱‘红扇子’膏,我要看它的根。”
李夫人走后,夜已三更。天井里月色惨白,像一盏照尸灯。
刀疤班长潜回,军靴踏在青砖上带着血锈味:“查到了。吉田毅一郎,表面是商会的药材买办,实则隶属关东军特务部‘南进班’。这几日,他低价吞了城南三家药行,连郊外七里圩的千亩艾草坡也暗盘成交。林先生,他们这是要掘咱们的根!”
“根断了,树就会枯。”林怀远负手望天,半晌忽道,“可树枯之前,会先把种子撒遍山野。”
他转身,目光灼灼:“班长,你带两个机灵的兵,连夜潜进七里圩,把最老的野艾连根挖几株回来——记住,要露水未干的‘子午艾’。既然有人想锁死源头,我们就自己育种,另起灶火。”
“明白!”刀疤行了个笔直的军礼,人影转瞬没入黑夜。
杰克攥着那本《经穴纂要》,怯怯问:“师父,我……能做什么?”
“你?”林怀远抛给他一粒艾实,“去后院蹲马步,把这颗种子夹在两膝内侧,掉一次加一炷香。什么时候膝盖能出汗把种子泡涨,什么时候我传你‘雷火灸’第一式。”
杰克咧嘴哀嚎,却还是屁颠儿跑去蹲桩。小满在窗根下捂嘴偷笑,手里却飞快地把姜片切得薄如蝉翼,每一片都方方正正,像排好队的士兵。
翌日酉时,乌篷船划过秦淮河,停在狮子桥一座法式小洋楼前。
铁门半朽,爬山虎缠满巴洛克花窗;院内枯叶没踝,风一过,发出鸦片烟膏干裂的脆响。林怀远提箱登楼,箱内层格依次排开:雷火金艾碎、自制‘子午艾’绒、隔姜灸盏、银针、耳豆、镇魂汤药包,最底格,一把薄如柳叶的灸刀——冷光冽冽。
二楼卧室,窗帘厚重得能拧出黑水。李委员蜷缩在丝绒沙发,十指像鸟爪抠进臂膀,一抬头,眼窝深陷成两口枯井。
“滚——!”他猛扑过来,口水混着血丝拉成黏丝,“把逍遥膏给我!皮埃尔、吉田……你们想灭口?我都知道……账本……红扇子……”
李夫人哭喊着想抱丈夫,却被一把搡倒。林怀远袖袍微震,一股柔力托住李夫人后心;同一瞬,他并指如剑,点向李委员颈侧人迎穴。指尖暗吐雷火真气,像一尾金线蛇,倏地钻进狂乱经络。
李委员浑身一僵,瞳孔骤然放大,喉头咯咯两声,软倒在沙发,嘴角仍喃喃:“账……红扇子……军火……”
林怀远俯身,两指搭脉:脉来滑数而中空,如滚油里掺冰——正是“烟毒蚀髓,相火浮越”的死兆。他暗暗心惊:再晚三日,此人必髓干灯灭,而那个“账本”也将随他永埋黄泉。
“夫人,关门窗,掌灯。”林怀远声音低而不容置疑,“我要施‘雷火隔姜灸’,先锁心猿,再降烟龙。”
姜,取老黄姜,一分厚,五棱钱大,上针三十六孔;艾,用自采子午艾,掺三分雷火金艾碎,握成枣核炷。火引,则用灸刀锋面,一擦即燃,焰发青蓝,像幽冥鬼眼。
第一炷——百会穴。
青焰落,姜面“嗤”地渗出一圈汗珠,白雾升腾,竟带甜腥的鸦片味。李委员猛地抽搐,似有无形黑蛇从颅顶被拔出,扭曲着想要回钻。林怀远左掌虚按,雷火真气化作金丝火网,将黑雾团团裹住,逼向肢端。
第二炷——神门(双)。
艾火一碰,李委员十指“噼啪”连响,指甲缝渗出乌血。他发出一声长而凄厉的嘶吼,吼到一半却转成婴儿般的啜泣,泪水鼻涕混着乌血糊满前襟。
第三炷——涌泉穴。
火落,足背绷如弓,两股黑气沿小腿疾走,至踝处被灸刀轻轻一挑,“噗”地散作飞灰,窗玻璃上顿时出现一片诡异的扇形红影——像一把撑开的血色折扇,一闪即没。
李夫人吓得捂嘴瘫坐。林怀远目光更冷:“红扇子……果然有东洋降头。”
一炷一世界,三十六炷过,窗外已鼓打三更。
李委员呼吸由急促转绵长,面色由青灰转苍白,再转虚红;汗透重衫,却无半点腥臭,只余艾草清香。林怀远收火,以银针封住五心(顶、双劳宫、双涌泉),再贴耳豆于神门、皮质下、烟点,低语一字:“定。”
他转身,目光如炬:“夫人,我封了他烟毒要穴,三日内不会再犯。但真正的病根——”他指了指胸口,“在这里。想彻底拔毒,需他自己把‘账本’交出来;否则,烟龙还会回头。”
李夫人泪如雨下:“可他一醒就疯,怎么说得通?”
“那就让他疯个够。”林怀远取出一只小小陶罐,内盛墨绿色膏体,“这是我以雷火艾、牛黄、鬼箭羽熬的‘忘忧膏’,入口即昏沉,却会令潜意识翻涌。明晚此时,我会再来,用‘问魂灸’引他说出真相。记住——”
他压低嗓音:“此事关乎南京存亡,夫人若走漏半字,令夫与中医,皆万劫不复。”
李夫人重重颔首,指甲掐进掌心,血珠滴落,却感觉不到疼。
回船路上,夜雨丝丝落下,像无数银针在河面绣一张黑网。
林怀远独立船头,任雨丝打湿鬓角。他摊开手掌,那枚“红扇子”残影在掌心若隐若现,像一枚淬毒的樱花瓣。
“吉田,皮埃尔……”他喃喃,五指倏地收拢,指缝溅出金色火屑,雨夜为之一亮。
“你们想用鸦片锁国人的命,用艾草锁中医的根——”
“那我便以艾为剑,以火为刀,先斩断烟龙,再焚尽扇子。”
乌篷船远去,河面上一道金线,如潜龙破浪,一闪而没。
当夜,林怀远回到灸舍,刚掩门,一把雪亮东洋刀贴颈而现——
“林桑,”生硬的汉语带着笑,“明晚问魂灸,加我一个观众,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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