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下的空气，因为天使彦这直白而尖锐的问题，仿佛凝滞了。
天使冷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蹙眉看向彦，眼神中带着一丝警告。这种问题，无疑是带着冒犯的。
主角，张凯莎，内心也是微微一愣。好家伙，这么直接？不过，她倒是欣赏这种不拐弯抹角的性格。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端起茶杯，又慢悠悠地品了一口，任由那沉默的压力弥漫开来。直到天使彦在她的注视下，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片刻目光，主角才忽然笑了起来。
那笑声并不张扬，带着几分温和与……一丝难以言喻的调侃。
“呵呵……”她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看着彦，“我不是神圣凯莎……”
她故意停顿，满意地看到彦的脸上瞬间闪过错愕、失望与更加复杂的情绪。
“……那我又是什么呢？”她接着说完，脸上的笑容扩大，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从容，“难道我是莫甘娜假扮的？还是华烨无聊弄出来的幻象？”
凉亭里回荡着她轻松的话语，却让天使彦感到一阵面红耳赤。她意识到自己的问题确实有些幼稚和冲动。眼前这位女王，无论其来历如何，她拥有着压倒性的力量，重建了一支天使军团，其行为模式也与正义秩序高度吻合。更重要的是，她身上那种属于王者的气质，与记忆中的凯莎女王如此相似，却又有些不同，更加……鲜活？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女王。”彦有些窘迫地低下头。
“好了，彦。”主角摆摆手，不再逗她，“我是凯莎，这就足够了。至于其他的，时间会给出答案。你现在需要思考的，是你自己的选择。”
她将目光转向一旁正襟危坐的天使冷，瞬间切换到了工作模式。
“冷，远征的筹备工作进行得如何？”
“汇报女王，”天使冷立刻放下茶杯，神色一肃，“‘神圣远征号’主体结构已完成95%，内部生态循环系统与能源核心正在做最后调试。舰体采用了我们目前能合成的最高强度合金，并铭刻了初步的空间稳定符文和能量护盾矩阵。”
“人员集结情况呢？”
“自愿追随女王前往未知宇宙的同胞，最终统计人数为两千一百三十万七千五百四十二人。均已完成基础登舰训练和物资配给。其余选择留在地球或前往梅洛天庭旧部的同胞，也已做好安置预案。”
“半个月的期限，能否严格执行？”
“能！保证按期完成所有准备工作，绝不延误女王陛下的征程！”
天使冷回答得斩钉截铁，语气中充满了自信。虽然科研工作让她头大，但这种军事化和组织管理任务，正是她所擅长的。
主角满意地点点头。有冷这样得力且忠诚的部下，确实让她省心不少。
一旁的天使彦，听着这一问一答，感受着那股高效而严谨的氛围，心中已然有了决断。留在地球？这里虽然是她曾经守护过的地方，但现在的天使文明核心，显然已经转移到了这位新女王的身上。跟随强者，追随正义，这本就是天使的信念。
她再次单膝跪地，这一次，语气更加坚定：“女王陛下！左翼护卫彦，请求追随您前往未知宇宙，继续践行正义秩序！请您准许！”
主角看着她，目光深邃。她知道彦的潜力，也知道她内心的骄傲与挣扎。收下她，或许会有些小麻烦，但无疑也是一大助力。
“想跟，就跟来吧。”主角的语气很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不过，在我这里，过去的荣誉暂且归零。你需要用未来的行动，重新证明你配得上‘左翼护卫’这个称号。”
“是！彦，明白！”天使彦重重应道，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同时也燃起了新的斗志。
“好了，正事谈完。”主角似乎有些疲惫地靠向椅背，挥了挥手，“你们先下去吧。冷，抓紧最后的时间，确保万无一失。彦，你去协助冷，熟悉一下新军团的运作模式。”
“是，女王！”两位天使齐声应道，恭敬地行礼后，退出了花园。
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主角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应付下属，同样是个技术活。
她独自坐在凉亭中，夕阳的余晖透过能量屏障，洒下金色的光斑。她望着天空中那艘日益庞大的旗舰，心中思绪万千。
离开地球，是必然的选择。但前路茫茫，未知宇宙等待着她的，究竟是新的家园，还是更加残酷的战场？
“管他呢。”她喃喃自语，属于张凯凯的那份乐观（或者说摆烂）精神又冒了出来，“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大不了……再抱一次凉冰的大腿？呸呸呸！我现在是六代神体！要抱也是她抱我的！”
就在她进行着激烈的内心戏时，一道银光闪过，鹤熙又回来了。不过这次，她换上了一身方便活动的简易科研袍，脸上还戴着个多功能分析镜。
“凯莎！你那血……”她兴冲冲地开口，但看到主角略显疲惫的神情，话到嘴边又改了口，“……嗯，我是说，你看起来需要休息。要不要一起去下面的城里逛逛？听说新开了一家西域烤飞饼，味道很独特。”
主角：“……”
她看着眼前这位眼神闪烁，明显是研究遇到瓶颈或者想采集更多“样本”的老姐妹，无奈地笑了笑。
“走吧，老姑妈。”她站起身，“正好，我也想去看看，我的子民们，在我离开前，过得怎么样。”
两位女王，一金一银两道身影，悄然消失在空中花园。
与此同时，洛阳城内，某条热闹的商业街上。
“大叔，你确定这个……真的能吃？”
天使彦看着面前一位长着棕色羽翼、留着大胡子的中年男性天使（或者说，前人类）摊主，以及他手上那块被甩得噼啪作响、边缘焦黄坚硬如盾牌般的“飞饼”，发出了灵魂质疑。
那大叔手上动作不停，面团在他手中如同活物，被甩成一个完美的圆环，然后精准地落入滚烫的烤炉。他趁着空档，吹了一下翘起的胡子，挑眉看向彦：“放心！小姑娘，俺老哈的西域烤飞饼，祖传手艺！吃一口，保证你香得说不出来话！”
得到摊主肯定的保证，天使彦转过头，眼神坚定地看向手中这块入手沉甸、硬度堪比暗合金装甲的饼，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她狠下心，张开嘴，对准边缘用力一咬——然后猛地一扯！
“嗤啦——”
一声令人牙酸的撕裂声。
一块婴儿拳头大小的饼被她撕扯下来，在嘴里机械地、用力地咀嚼着，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镜头拉近，可以清晰地看到这位美丽天使的眼角，在微微地、不受控制地抽搐。
内心oS：‘我的神圣原子啊！这玩意儿确定不是用来测试新一代烈焰级武器锋利度的吗？！’
而在她对面的杜蔷薇，则显得淡定许多。她面不改色地小口嚼着同样坚硬的饼，时不时喝一口清水，目光却一直落在个人终端屏幕上。上面正滚动播放着新闻：
【……天使国际发言人今日宣布，最终确认随文明迁徙人口为两千万整……剩余天使化公民，其后续管理与归属将由地球相关机构接管……天使文明将于标准时间半个月后正式启程，离开地球，迈向深空，此后将不再干涉地球内部事务……】
看到这条新闻，蔷薇的眼神更加复杂。那是一种混合了庆幸、失落、不甘与无奈的情绪。庆幸于这股不受控的强大力量终于要离开；失落于人类最终还是需要依靠“外人”才能度过危机，并且这“外人”留下了更大的烂摊子；不甘于自身的弱小；无奈于这既定的结局。
“怎么了？”天使彦注意到蔷薇的沉默，费力地咽下嘴里的“武器级”烤饼，开口问道。
蔷薇将终端屏幕转向她，指了指那条新闻。
彦看着屏幕上的文字，眼神中也闪过复杂难明的光芒。她沉默了几秒，将手中剩下的半块“磐石”小心翼翼地用油纸包好（或许可以当暗器？），对蔷薇点了点头。
“我去中心行政厅看看。”她说道，然后转身，沿着熙熙攘攘、充斥着各式翅膀人群的街道，向着洛阳市中心，那座高耸入云的天使穹顶建筑走去。
洛阳城，禁止飞行。这是新天使文明立下的规矩，意在让这些新生的天使们，不忘脚踏实地，感受秩序与生活。
而在城市的上空，无形的信息流中，关于文明迁徙的最终通告，正如同涟漪般，扩散向整个星球，引发着各自不同的回响。
龙国首都，某间高度戒备的会议室里，争论的声音，似乎比以往更加激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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