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十五分，苏雪棠合上笔记本电脑，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程筱筱飘在她身边，灵体半透明如月光，正在用实体化的手指轻轻按揉她的太阳穴。
...小道士还没回来？苏雪棠望向墙上的挂钟。
程筱筱的灵体闪烁了一下：奇怪，平时八点就回来了。她飘到窗边，灵体鼻子贴在玻璃上，是不是迷路了？要不去找找？
苏雪棠摇摇头，银发在台灯下泛着柔和的光：再等等。
十一点零七分，苏雪棠的手机突然响起。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她按下接听键。
请问是苏雪棠女士吗？一个严肃的男声传来，这里是市公安局城东分局。您认识云无尘吗？
苏雪棠的手指瞬间收紧：...认识。
他因涉嫌嫖娼被我们拘留了，需要熟人来办理取保手续。
电话那头的声音还没说完，程筱筱已经笑得满屋子乱飘，灵体像故障的霓虹灯一样疯狂闪烁：噗哈哈哈！小道士嫖娼被抓了？
苏雪棠的眉毛几乎要飞进发际线里。她沉默了三秒，然后简短地回答：...马上到。
......
公安局的灯光惨白刺眼。苏雪棠和程筱筱匆匆走进大厅，值班民警抬头看了一眼，目光在苏雪棠的银发上停留了几秒。
...来领人？民警问。
苏雪棠点点头：云无尘。
民警翻了翻登记表，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哦，那个道士。他压低声音，认识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还去嫖娼？
苏雪棠冰蓝色的眼睛冷冷地扫过去，民警立刻噤声。程筱筱飘在苏雪棠身后，灵体因憋笑而颤抖。
办手续的过程出奇地顺利。民警解释说，他们在扫黄行动中突袭了一家高档会所，云无尘是在三楼包厢被发现的。
他说自己是去抓鬼的，民警无奈地摊手，但那种地方谁信啊？看他初犯又没前科，教育一下就放了。
当云无尘被带出来时，程筱筱差点没认出来——小道士的道袍皱巴巴的，上面沾满香灰和不知名的污渍，银簪歪斜地挂着几缕散乱的黑发。看到苏雪棠和程筱筱，他的眼睛瞬间湿润了，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
走吧。苏雪棠简短地说，转身走向门口。
程筱筱飘到云无尘身边，灵体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小道士，玩得开心吗？
程姑娘！云无尘急得直跺脚，不是那样的！
......
回家的路上，云无尘缩在小电驴后座，几乎要把自己蜷成一个球。程筱筱飘在旁边，不停地追问细节。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去那种地方？程筱筱的灵体在夜色中发着淡蓝色的光，别告诉我真的是去...
当然不是！云无尘的声音几乎带着哭腔，我是在追踪一个灵体！
苏雪棠突然刹车，三人差点撞成一团。她停在一家便利店门口，简短地说：...等我。两分钟后，她拿着三份关东煮回来，递给云无尘一份：...压惊。
云无尘捧着热乎乎的关东煮，感动得几乎要哭出来：苏姑娘...
程筱筱趁机实体化，抢走一串鱼丸：快说快说，什么灵体？
原来，云无尘下午在公园摆摊时，突然感应到一个执念极深的灵体在移动。他循着感应一路追踪，最后来到一栋霓虹灯闪烁的建筑前。
我完全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云无尘咬着萝卜，声音含糊，门口的阿姨还热情地拉我进去...
程筱筱的灵体变成了粉红色：所以道长是去超度，不是去快活？
云无尘红着脸点头：我刚拿出罗盘准备定位灵体，警察就冲进来了...他沮丧地低下头，罗盘还被没收了...
苏雪棠默默将最后一口热汤喝完，冰蓝色的眼睛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深邃：...回家再说。
......
公寓里，云无尘洗了个热水澡，换上干净的道袍，总算恢复了些许精神。苏雪棠给他热了杯牛奶，程筱筱则飘在餐桌上方，灵体随着好奇心的起伏而闪烁不定。
那灵体有什么特别的？程筱筱问，值得你追到那种地方去？
云无尘捧着牛奶杯，热气氤氲了他的眉眼：怨气很重，但又带着深深的眷恋...他抬头看向程筱筱，不像程姑娘这样平和，更像是...被困住的灵魂。
苏雪棠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一下：...能救吗？
我画了些超度符，云无尘指了指自己的包袱，但还没来得及用就被...他的声音低了下去。
程筱筱的灵体飘到云无尘身边，突然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小道士，你真是个好人。
云无尘愣住了，牛奶杯差点脱手。苏雪棠看着这一幕，契约符文在衣袖下微微发热。她起身收拾杯子，轻声说：...睡吧。
......
临睡前，程筱筱飘去客厅拿水，发现云无尘的包袱没有完全系好。好奇心驱使下，她悄悄掀开一角——里面整整齐齐地叠着一叠超度符咒，比平时用的要精致许多，每张符纸上都画着复杂的花纹。
还没睡？云无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程筱筱转身，看到小道士站在客房门口，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在地上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这些...程筱筱指着包袱里的符咒，是给那个灵体的？
云无尘点点头，耳朵在月光下微微发红：我怕她...受苦。他轻声解释，那种地方的灵体，多半是带着遗憾离世的...
程筱筱的灵体突然变得异常明亮，像一颗小星星在黑夜中闪烁。她飘到云无尘面前，灵体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额头：你呀...
苏雪棠出现在走廊尽头，银发在月光下几乎透明。她没有说话，只是走过来，罕见地拍了拍云无尘的肩膀，然后牵着程筱筱的手回了卧室。
云无尘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后。他突然觉得，师父说的下山历练，或许就是为了遇见这样的人——一个能看透他心思的灵体，和一个无需言语就能理解他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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