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工厂车间内,巨大的锈蚀钢管如同沉重的墓碑,死死压着血尸煞的头颅和半边肩膀,但暗红色的躯体仍在剧烈起伏,覆盖其上的残余鼠群锁链绷紧到了极限,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烟尘尚未完全散去,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焦糊、铁锈和怨煞混合的恶臭。
“咳咳…”陈钉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抹去嘴角因强行催动秘法而溢出的血沫。他脸色苍白,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死死盯着钢管下挣扎的怪物。“墨瞳!还能坚持多久?”
陈墨瞳单膝跪地,双手死死维持着法印,指尖因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她脸色比陈钉更加惨白,额头上布满冷汗,嘴角的血迹尚未干涸。布袋中幸存的灵鼠不足三成,且大多萎靡不振。她艰难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地脉…怨气连接…暂时被干扰…但它…力量太强…钢管…撑不了多久…” 每一次血尸煞的挣扎,都如同重锤敲击在她的心神上,反噬之力让她五脏六腑都在翻腾。
云无尘抱着昏迷的雪棠,心急如焚。雪棠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嘴角残留着血迹,显然灵魂受创极重。他不断将自身精纯的清气输入她体内,试图稳住她的生机,但效果甚微。灵媒之力消耗的是本源精神,非普通灵力可以轻易弥补。
“必须彻底切断它和地脉怨气的联系!”陈钉咬牙道,目光扫过狼藉的地面,“雪棠拼死传递的信息是唯一的突破口!否则等它挣脱,吸收了更多怨气,我们所有人都得死在这里!”
他迅速看向陈墨瞳:“墨瞳,你的‘鼠抬棺’能否彻底破坏那条连接通道?”
陈墨瞳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和决绝:“能!但…需要时间!而且…需要‘引子’!需要足够强大的、能瞬间爆发并精准定位那无形通道的力量!我的灵鼠…损失太大…力量不够集中…” 她看向布袋,幸存的灵鼠发出虚弱的吱吱声。
“引子…”陈钉眼神一凝,瞬间明白了什么。他猛地从腰间抽出一把造型古朴、通体黝黑、刻满繁复符文的短匕!匕首一出鞘,一股森然阴冷的煞气便弥漫开来,但这煞气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秩序”感,仿佛能号令阴邪。“用这个!陈氏祖传的‘镇煞匕’!它本身蕴含地脉阴煞之力,能感应并短暂压制怨煞通道!墨瞳,你用它作为核心,引导残存灵鼠的力量,给我彻底凿穿那怨气之根!”
“师兄!”陈墨瞳一惊,“镇煞匕是…”
“顾不了那么多了!”陈钉厉声打断,“用它!快!”
陈墨瞳不再犹豫,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她接过镇煞匕,冰冷的触感让她精神一振。她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匕首之上!嗡!匕首上的符文瞬间亮起幽暗的光芒,一股更加强大的阴煞之力被激发!
“地脉为引,怨煞归墟!以匕为锋,万鼠开道!断!”陈墨瞳厉喝一声,将镇煞匕狠狠插入血尸煞挣扎最剧烈处前方的地面!
噗!
匕首入土,幽光大盛!一股无形的波动以匕首为中心扩散开来,瞬间锁定了那被灵鼠们干扰、若隐若现的怨气传输通道!
“吱吱——!” 残存的灵鼠仿佛受到了某种感召,眼中幽绿光芒再次亮起,带着一种悲壮的决绝,如同潮水般涌向镇煞匕插入的地方!它们不再顾忌自身的腐蚀和死亡,用锋利的爪牙疯狂地挖掘着地面,目标直指那无形的怨气根源!镇煞匕的力量为它们提供了指引和短暂的庇护,让它们能更深入地破坏那条通道!
噗噗噗噗!
泥土翻飞,碎石四溅!灵鼠们如同不知疲倦的钻头,在地下疯狂作业!血尸煞似乎感应到了致命的威胁,挣扎得更加疯狂!覆盖在它身上的钢管发出令人心悸的弯曲声!
“无尘!助我!”陈钉低吼一声,再次抬起符文手枪,对准血尸煞暴露出的心脏位置(被钢管压住,但仍有部分可见),“不能让它干扰墨瞳!”
云无尘看了一眼怀中昏迷的雪棠,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但随即化为坚定。他将雪棠小心地放在一处相对干净的角落,迅速掐诀:“天地无极,乾坤借法!五雷猛将,火车将军!开旗急召,不得稽停!急急如律令!”
他双手掌心雷光闪烁,虽然远不如全盛时期,但凝聚的雷霆之力依旧带着煌煌天威!他猛地将双掌拍向地面!
轰隆!
两道碗口粗细的淡紫色电蛇从地面窜出,如同锁链般缠绕上血尸煞挣扎的躯干!雷霆之力与怨煞之气剧烈冲突,爆发出刺目的电光和浓烈的黑烟!血尸煞发出痛苦的咆哮,挣扎的动作被强行迟滞了一瞬!
砰!砰!砰!
陈钉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再次扣动扳机!最后三枚特制的、蕴含更强破邪符文的子弹,精准地射入血尸煞心脏区域那团明灭不定的黑色火焰虚影之中!
噗噗噗!
这一次,效果更加显着!子弹炸开,银白色的神圣符文如同烙印般在血尸煞胸口灼烧!那团黑色火焰剧烈地摇曳、收缩,仿佛随时可能熄灭!狂飙的黑血几乎染红了半根钢管!血尸煞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衰弱!
“成了!”陈墨瞳突然厉喝一声!她双手法印猛地向下一压!
轰——!
以镇煞匕为中心,方圆数米的地面猛地向下塌陷了半尺!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如同墨汁般的怨煞之气如同喷泉般从塌陷处狂涌而出,随即又在空气中迅速消散、净化!与此同时,地下传来一声沉闷的、仿佛什么东西被彻底斩断的“咔嚓”声!
地脉怨气连接,断了!
“吼…嗷…” 血尸煞的咆哮声瞬间变得无比虚弱和惊恐!它身上原本疯狂蠕动的黑色怨煞纹路迅速黯淡、消失!那团在它心脏位置燃烧的黑色火焰,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了几下,骤然缩小了一大圈,变得极其微弱!失去了地脉怨气的持续滋养,它的力量源泉被彻底切断!此刻的它,如同被拔掉了电源的机器,虽然依旧凶悍,但已是强弩之末!
“趁现在!”陈钉眼中爆发出精光,扔掉打空的手枪,反手从背后抽出一把缠绕着墨斗线的古朴桃木剑!剑身刻满镇尸符文,正是陈氏赶尸匠的看家法器!他咬破手指,将精血涂抹在剑身之上,桃木剑瞬间绽放出赤红色的光芒!
“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斩!”
陈钉身随剑走,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朝着被钢管压制、力量大减的血尸煞头颅,狠狠劈下!
嗤啦——!
赤红色的剑光如同热刀切黄油,毫无阻碍地斩过血尸煞那破碎的脖颈!
噗通!
一颗硕大的、暗红色的头颅滚落在地!那颗头颅上,那只赤红的独眼还残留着难以置信的惊愕和疯狂,但光芒迅速黯淡、熄灭!
轰隆!
失去了头颅的控制,血尸煞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随即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般,轰然倒塌在地!覆盖其上的残余鼠群锁链也瞬间失去了力量来源,纷纷脱落。那团在胸腔微弱跳动的黑色火焰,在头颅被斩落的瞬间,如同被戳破的气泡,“啵”的一声彻底消散!
浓郁到令人作呕的怨煞之气,如同退潮般迅速从无头的尸体上逸散开来,在空气中发出“滋滋”的净化声,最终化为虚无。
车间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钢管落地的余震和碎石滚落的细微声响。
血尸煞,终于被彻底消灭了!
陈钉拄着桃木剑,剧烈地喘息着,汗水浸透了制服。陈墨瞳瘫坐在地,脸色惨白如纸,看着满地灵鼠的尸体,眼中充满了悲痛和疲惫。云无尘第一时间冲回雪棠身边,检查她的状况,发现她虽然依旧昏迷,但气息似乎平稳了一些,这让他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
“结束了…”陈钉看着那具迅速失去活性、开始干瘪腐烂的无头尸体,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
……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武当山,紫霄宫偏殿。
气氛依旧凝重。清玄道长坐镇中央,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那位扎纸匠老者闭目养神,几个栩栩如生的纸人静静地立在角落。抬棺人和缝尸人低声交谈着,面色忧虑。筱筱则坐立不安,在殿内来回踱步,小脸煞白,双手紧紧绞在一起。
“雪棠…无尘…钉哥…墨瞳姐…你们千万不能有事啊…”她口中不停地喃喃自语,心中的不安如同潮水般翻涌,几乎要将她淹没。自从雪棠他们离开后,这种心悸的感觉就越来越强烈。
突然!
筱筱猛地停下脚步,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冷刺骨的恐惧感毫无征兆地席卷了她全身!她仿佛听到了雪棠痛苦的闷哼,看到了那暗红色怪物的狰狞利爪!
“啊!”筱筱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身体晃了晃,差点摔倒。
“筱筱!怎么了?”清玄道长立刻察觉,身形一闪便到了她身边,扶住了她。
“道长…雪棠…雪棠她…”筱筱抓住清玄道长的衣袖,声音带着哭腔,语无伦次,“我感觉到了…她…她好痛苦…有危险…很大的危险!”
清玄道长脸色一变。他知道筱筱和雪棠之间存在着某种超越常人的心灵感应,尤其是在雪棠灵魂受创或遭遇巨大危机时,这种感应会异常强烈。
“别急!慢慢说!”清玄道长沉声道,一股温和的灵力输入筱筱体内,帮她稳定心神。
就在这时,清玄道长的手机响了!是云无尘打来的!
“师父!”电话那头传来云无尘疲惫但带着一丝庆幸的声音,“血尸煞…被消灭了!陈钉斩下了它的头!”
“好!太好了!”清玄道长精神一振,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大半,“雪棠呢?她怎么样?”
“雪棠…她灵魂受创很重,昏迷了,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我们正在处理现场,很快返回武当。”云无尘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担忧。
清玄道长将消息简要告知了殿内众人,大家也都松了口气。筱筱更是喜极而泣,拍着胸口:“太好了…太好了…雪棠没事…”
然而,清玄道长看着筱筱依旧苍白的脸色和眼中残留的惊悸,心中却升起一丝疑虑。血尸煞已灭,雪棠虽伤但无性命之忧,为何筱筱刚才的感应会如此强烈?那种冰冷刺骨的恐惧感,似乎不仅仅是担心雪棠那么简单…
“道长…我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筱筱擦了擦眼泪,眉头依旧紧锁,“那种…被什么东西盯上的感觉…好像…还在?”
清玄道长闻言,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他猛地看向扎纸匠老者:“老哥,劳烦你的‘耳目’,再仔细探查一下武当山周围!特别是…阴气汇聚之地!”
扎纸匠老者也察觉到了异常,立刻点头。他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角落里的几个纸人,其中一个眼睛部位突然亮起两点幽光,如同活过来一般,轻盈地飘出殿外,消失在夜色中。
殿内气氛再次变得紧张起来。难道…血尸煞虽灭,但其引发的灾祸,并未完全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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