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试前。
最后两日。
紧绷的气氛，几乎达到了顶点。
不过，这天傍晚，高肃突然接到门房传话。
说他三叔来了书院探望，并在外面的“醉仙楼”订了席面。
让他带上几位要好的同窗一起，算是为即将院试的他们饯行打气。
高肃回到斋舍一说，王圆第一个跳了起来，说道：
“高兄，你三叔来了？”
“太好了！正好出去透透气，这几日憋闷死了！”
连日苦读，确实需要放松一下心神。
张衍志和赵健也点头同意。
张衍志心中微动，他早知高肃出身北地将门，其父是一位戍边的参将，军务繁忙，没想到院试前夕，竟会委托其弟前来，足见对高肃学业的重视。
几人整理了一下衣冠，来到书院门口。
只见，门外站着数人，为首一位中年男子，年约四旬，面容与高肃有几分相似。
但，线条更为硬朗，皮肤黝黑，身材不算特别高大，却站得笔直如松，眼神锐利如鹰，顾盼之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他穿着一身不起眼的深色劲装，但腰背挺拔，行动间透着一股雷厉风行的味道。
在他身后，跟着两名同样精悍的随从，虽未着甲胄，但那股子沙场磨砺出的肃杀之气，却难以完全掩盖。
“三叔！”
高肃连忙上前行礼。
“肃儿。”
高三叔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温和笑容，拍了拍高肃的肩膀，说道：
“不错，精神头还在。”
“这几位，便是你常提起的同窗好友吧？”
他的目光扫过张衍志三人，尤其在气质沉稳，目光清亮的张衍志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高肃连忙引见，说道：
“正是。”
“这位是张衍志张兄，这位是王圆王兄，这位是赵健赵兄。”
“三位兄弟，这位便是我三叔，高擎。”
张衍志三人连忙拱手行礼，说道：
“晚辈见过高世叔。”
高擎拱手还礼，声音洪亮，说道：
“不必多礼。”
“肃儿在信中多次提及诸位，尤其是衍志小友，才学出众，对他多有帮助。”
“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
“走吧，酒席已备好，我们边吃边聊。”
“好。”
……
随后。
一行人来到醉仙楼雅间。
席间，高擎颇为健谈，先是询问了几人在书院的生活，尤其关心院试准备情况，鼓励他们放松心态，正常发挥即可。
话题渐渐打开，张衍志看着高擎及其随从身上那股与书院文气截然不同的悍勇之气，心中好奇，便开口问道：
“高世叔，晚辈久居书院，对外界之事知之甚少。”
“听闻北地边军将士时常枕戈待旦，极为辛苦，不知，近来边境情势如何？”
提到边事，高擎的神色严肃了几分。
他放下酒杯，叹了口气，说道：
“确实不太平。”
“近年来，草原上冒出了一个叫巴图尔的蒙古首领，颇有手段，统一了几个大部族，自称大汗，屡屡犯边。”
“今岁开春以来，已入寇数次，虽未攻破重镇，但小股骑兵侵扰不断，烧杀抢掠，边民苦不堪言。”
“朝廷虽有应对，奈何边防线长，往往顾此失彼。”
“我等武人，唯有奋力杀敌，以报国恩。”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与愤懑。
张衍志听得心中一动，默默记下了“巴图尔”这个名字。
他深知边境安宁的重要性，也对这些浴血奋战的边军产生了由衷的敬佩。
“高世叔与边军将士为国戍边，保境安民，实乃我辈楷模。”
“晚辈以茶代酒，敬世叔与边军将士一杯！”
他举杯郑重道。
高擎见张衍志言辞恳切，目光真诚，并非虚言客套，眼中赞赏之色更浓，哈哈一笑，与他碰了一杯，说道：
“好！”
“衍志小友有心了！”
“读书人能体恤武人艰辛，难得！”
王圆和赵健也纷纷附和，气氛热烈。
高肃见三叔与同窗相处融洽，心中也十分高兴。
酒过三巡。
王圆起身出去方便。
然而，没过多久，外面走廊便传来了争吵声，其中赫然夹杂着王圆拔高的嗓音。
“周文博！”
“你嘴巴放干净点！”
“哼，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王胖子和张衍志那几个泥腿子的走狗！”
“怎么，主子没来，狗先出来乱吠了？”
张衍志、高肃、赵健脸色顿时一变！
是周文博！
那个因品行不端，与张衍志冲突后被书院开除的少年举人！
仗着父亲是府通判，十分嚣张。
“不好！”
高肃率先起身冲了出去，张衍志和赵健紧随其后。
高擎眉头一皱，对身后两名随从使了个眼色，也跟了出去。
只见走廊上，王圆正脸红脖子粗地与一群人对峙，对方为首的正是衣着华贵，一脸倨傲的周文博。
他身后跟着四五名膀大腰圆，面露凶光的家丁。
“王圆，怎么回事？”
张衍志上前将王圆拉到身后，沉声问道。
王圆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周文博道：
“衍志兄！”
“这厮欺人太甚！”
“我出来碰到他，他竟阴阳怪气地说我们‘临阵磨枪，废物抱团’，还辱骂你和山长！”
“我气不过，便与他理论了几句！”
周文博见到张衍志，眼中怨毒之色更浓，冷笑道：
“张衍志，你终于出来了？”
“怎么，以为攀上了高枝，就了不起了？”
“我告诉你，院试可不是靠嘴皮子就能过的！”
“还有你们这几个……”
他指着高肃，赵健，说道：
“跟他混在一起，能有什么出息？”
“周文博，你已被书院除名，何必再来寻衅滋事？”
高肃冷声道。
“除名？”
“那又如何？”
周文博有恃无恐，说道：
“我周家还在！”
“收拾你们几个童生，易如反掌！”
“给我打！出了事我担着！”
他一声令下，那几个家丁顿时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
张衍志几人虽也有些气力，但，哪里是这些专业打手的对手？
眼看，就要吃亏。
“住手！”
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炸响。
高擎一步踏出，甚至未见其如何动作，冲在最前面的两个家丁便如同撞上了一堵墙，闷哼着倒跌出去。
他身后的两名随从更是如猛虎入羊群，拳脚干脆利落，招式狠辣实用，专攻关节要害，不过几个呼吸间，周文博带来的家丁便全部躺倒在地，呻吟不止。
周文博吓得脸色煞白，连连后退，说道：
“你……你们是什么人？”
“敢打我周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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