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铁黎明 · 第九个世界 · 开启】
曲迦音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一间白色充满科技感的礼堂里，礼堂里坐着不少和她一样身着军服的人。
刚刚对她说话的是她的机甲维修师宋昭明，他是个戴着眼镜的青年男人，相貌端正，眼神清澈，只是额前碎发几乎要遮住眼睛。
宋昭明轻叹一声：“想不到这么快就到了告别的时刻。”
现在是星际联盟历3456年，礼堂里的人是银翼联盟第三边境防卫队，黎明号机甲战斗小队的成员。
曲迦音作为机甲驾驶师，正与战斗小队的成员们一同观看，联盟军事议会战略委员会委员、机甲总署署长霍沉渊的演讲。
全息投影中，身着笔挺军服的霍沉渊缓步走上讲台，他是个神情严肃的中年男人。
站在星空灯下的霍沉渊宣布了一个令礼堂气氛陡然变得沉闷压抑的消息，银翼联盟第三边境防卫队，黎明号机甲战斗小队驾驶的机甲黎明号，即将全线退役。
“黎明号的时代是时候落幕了。”霍沉渊说，“我们已经拥有了更先进的机甲系列——曙光号。”
霍沉渊身后的屏幕同步展示着曙光号的机体构造与性能参数。
相较于铁青色的黎明号，曙光号白金相间的涂装显得更为明快，机体重量也降低了不少。
霍沉渊继续说：“作为曾经的王牌系列，黎明号陪着我们走过了峥嵘岁月，现在是时候让老头子‘退休’了。”
发布现场传来会意的低笑，但在黎明号战斗小队身处的礼堂里，没人能笑得出来。
尽管之前早有风声，但当退役的指令真正下达之后，众人心中仍涌起难以割舍的情绪。
黎明号并不老，从投入战斗服役到现在也就十多年而已，驾驶员们对曙光号感到抗拒，并不是因为不愿意拥抱变化，而是因为曙光号与黎明号的驾驶模式存在着本质区别。
霍沉渊说：“黎明号作为上一代机型，需要驾驶员与机甲的控制系统进行深度磨合，并依赖专属维修师精细维护，但长期磨合与多人员配置带来了高昂成本。”
霍沉渊一边说着，身后的光幕清晰地展现了两代机型的核心区别：“曙光号则不同，驾驶员通过精神接驳与机甲的AI操作系统链接，可快速投入战斗。曙光号依托于大数据协同管理，高效精简，无需配置专属维修师。”
黎明号的驾驶系统是协作式的，人类主导，智能系统辅助，通过经年累月的磨合方能达到人机一体。
曙光号则是AI主导式，驾驶员在驾驶曙光号之前，需预先接受精神接驳改造与适应性训练。实战中AI负责主要战斗，人类只在紧急情况和重大决策时控制机甲。
曙光号年轻的驾驶员全部就位，他们的精神接驳改造均已完毕。
这也意味着，凭借丰富实战经验驾驭黎明号的驾驶员们，随着黎明号的退役，也将不再被需要了。
全息画面突然被切换，曙光号出现在模拟战场上。
同时一张年轻甚至带着几分稚气的脸也出现在画面角落的通讯格中，那是驾驶员赵崇岭。
驾驶曙光号之前，驾驶员需要植入脑芯片进行精神接驳，在尽量短的时间内与机甲AI融合。
融合的过程会带来巨大的神经痛苦，一旦监测数据突破临界阈值，改造会被紧急叫停，同时驾驶员预备役的资格也被剥夺。
赵崇岭正是用最短的时间适应了融合，承受住考验的佼佼者。
此刻，他正驾驶着崭新的曙光号，以炫技般的姿态展现其卓越的机动性。
这还不够，在接下来的模拟对战中，曙光号要与黎明号进行对决。
赵崇岭神情自若，曙光号在算法的驱动下，轻松地完成了一系列高难度战术避让与反击动作。
而黎明号的驾驶舱内，驾驶员正手忙脚乱地应对曙光号潮水般连绵不绝的攻击。
目睹此景，礼堂内响起压抑的咒骂声。
曲迦音前面的男人愤然道：“如果是我在驾驶，绝不会如此狼狈！”
说话的是曲迦音协作小队的队友，同为驾驶员的周承光。
周承光身材高大，头发染成金色，他看起来不拘小节，其实做事很认真。
第三边境防卫队黎明号机甲战斗小队分为几个实战小组，每个小组由三个机甲驾驶员和一个机甲维修师组成。
曲迦音是小组中的主力驾驶员，下达战斗小组具体实战命令，周承光作为远程支援，需要听从她的实战安排。
周承光边上的一个女驾驶员听周承光说完讥讽道：“可惜，没人会再给你机会了。”
当然她并不是讥讽周承光，而是对退役之事表达强烈不满。
她就是曲迦音小队中的另一位驾驶员顾灼。
顾灼长得很漂亮，战斗风格强悍，擅长近距离格斗作战。
刚开始组成协作小组，顾灼力争成为核心人物。
不过后来在练习和实战中，顾灼感受到曲迦音的战斗力以及组织能力之强。
以大局为重的她很爽快地认可战斗小队以曲迦音为核心，听从曲迦音的战斗规划。
“大家看到的，正是黎明号与曙光号之间的差距。”霍沉渊的声音再度响起，“曙光号的驾驶员仅需数月标准化训练即可投入战场，而黎明号驾驶员则需以年来计算，我们唯有精简体系，才能具备更强的战斗力……”
礼堂内，不止顾灼和周承光，还有更多人在低声交流，表达着对黎明号退役的不满。
“精简……那我们呢？”
“我们也被精简掉呗，还能怎么办？”
“我们是旧铁，随着黎明号一起退役。”
霍沉渊发言完毕，陆明谦登上讲台。
和慷慨激昂的霍沉渊不同，作为军备革新委员会主席，同时兼任机甲总署战略顾问的陆明谦是军方稳健派的代表。
他一贯主张稳扎稳打，反对太激进的举措。
然而陆明谦接下来的发言却令黎明号机甲小队颇为失望，他并未反驳霍沉渊说的话，而是顺着他的思路，宣布了对黎明号驾驶员及维修师的具体安排。
陆明谦说：“随着黎明号的退役，大家可以选择转调至新部门担任后勤支援，也可以选择领取退役津贴后离开现役战队……”
近年来银翼联盟与永夜联盟的战事日益吃紧，永夜联盟奉行 “唯有胜利者才有话语权”，军事策略极为激进。
永夜联盟通过向驾驶员植入神经芯片甚至进行一定程度的肌体改造，强制提升人机融合，甚至还给驾驶员定期开出各种阻断剂，用以突破生理极限。
在最近的边境战争中，永夜联盟的王牌驾驶师庞冲率队屡次突袭，而银翼联盟的传统机甲因为依赖驾驶员反应速度有延迟，在交战中经常处于下风。
此时银翼联盟军方中效率至上的霍沉渊，趁着民众开始对传统机甲产生信任危机，通过激进的主张占据了舆论的有利地位。
作为稳健派的陆明谦不得不选择避免矛盾激化，将黎明号驾驶员重新编入后勤部门，这是他能为这些驾驶员们争取到的最后的容身之所。
观看发布会的全程中，曲迦音一直沉默着。
她注视着屏幕上闪烁的数据和更迭的画面，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宋昭明也盯着数据看了很久，作为机甲维修师的他不得不承认，曙光号的各种参数非常理想。
看了一会儿，宋昭明稍微侧身，低声问曲迦音：“黎明号退役的事情，你怎么想？”
曲迦音的手指无意识地轻点了几下，如同在机甲中敲击操作台按键。
她想到系统说的任务——
【你要阻止旧机甲退役被熔毁】
【并查明背后的真相】
曲迦音说：“我在想，这件事是否还有转圜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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