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层面的对峙，如同无声的惊雷，在沈清弦与顾琛之间炸响，又归于一种冰冷的平衡。界限已然划下，警告也已传达。他们像两个被迫同舟共济的陌生人，船下是万丈深渊，彼此却紧握着能致对方于死地的武器。
沈清弦退出内视，盘坐在昆仑盆地的中央，周身气息与这片规则尚未完全稳定的土地隐隐共鸣。他需要消化从星环同盟得到的信息，更需要……适应与一个“完整”的顾琛共生的新状态。
他尝试着，再次将意识沉入“内在宇宙”。这一次，不再是窥探或对峙，而是以一种相对“平和”的姿态，去接触那轮金色的太阳。
“星环同盟的信息，需要共享。” 他传递去意念，不带情绪，如同陈述一个事实。
金色的太阳微微闪烁，顾琛的意念回应，同样冷静：“传输过来。”
沈清弦将关于“平衡之眼”、宇宙现状、以及那些监测盲区和异常个体记录的信息，打包成一股有序的信息流，传递过去。
他能感觉到，顾琛在接收并快速消化这些信息时，那轮太阳的光芒出现了细微的波动，显然这些情报也对他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良久，顾琛的意念传来，带着一丝凝重：“情况比想象的更糟。我们不仅是‘变数’，更像是被放在天平上待价而沽的……‘筹码’。”
“或者是……‘诱饵’。” 沈清弦冰冷地补充。他从不吝以最大的恶意揣测这残酷的宇宙。
“那些坐标和记录，你怎么看？” 顾琛问。
“风险与机遇并存。” 沈清弦的意识扫过那些指向宇宙险地和古老谜团的标记，“‘平衡之眼’的盲区，往往也意味着规则混乱，危险重重。而那些成功躲避清算的个体记录……大多语焉不详，真假难辨。”
“但这是我们目前唯一的线索。” 顾琛的意念带着决断，“不能坐以待毙。必须主动寻找出路。”
“同意。” 沈清弦难得地没有反驳。在生存面前，他们的目标高度一致。“需要制定计划。优先探索哪个坐标，需要评估。”
“我可以尝试用秩序侧的知识，对这些坐标进行初步解析和风险排序。” 顾琛主动提出了分工，“你负责监控外界，确保在我们准备期间，不会有新的麻烦找上门。”
“可以。”
短暂的交流，达成了一项基础的合作协议。分工明确，界限清晰。像是最有效率的商业伙伴，而不是生死与共的……伴侣。
一种无形的隔阂，如同透明的墙壁，横亘在他们之间。
沈清弦不再多言，意识退出，开始履行他的职责——监控全球。他的感知如同无形的天网，笼罩地球，任何超出常规的能量波动或空间异常，都逃不过他的探查。
而顾琛，则沉浸在对那些危险坐标的推演与解析中。金色的太阳光芒流转，无数古老的秩序符文与规则模型在其中生灭，试图从那浩如烟海的信息中，找出最有可能的一条生路。
时间在沉默中各司其职中流逝。
几天后，顾琛的意念再次传来，带着一丝疲惫，却也有了些许进展：
“初步筛选出三个优先级较高的坐标。其中一个，位于银河系边缘的‘虚无回廊’，那里空间结构极其脆弱，规则破碎，是已知的‘平衡之眼’监测薄弱点。但同样，那里充斥着空间乱流和维度碎片，极度危险。”
“危险程度？” 沈清弦问。
“以我们目前的状态，闯入其中，生存概率不超过30%。” 顾琛给出冷静的评估。
“另外两个呢？”
“一个指向某个已消亡的远古文明遗迹，可能存在规避监测的技术，但位置不明，需要更多线索。另一个……记录模糊，只提到‘深渊低语’，可能与混沌本源有关，风险未知，但或许……与你的力量同源。”
与混沌本源有关？
沈清弦眼神微动。这确实是一个值得注意的方向。他的力量源于秩序与混沌的融合，如果能找到混沌本源的某些秘密，或许能让他对自身力量有更深的掌控。
“‘深渊低语’。” 他重复着这个名字，“需要更多信息。”
“记录太少。” 顾琛回应，“或许……我们可以尝试主动‘询问’。”
“询问谁？”
“那些……曾被混沌侵蚀，却又保留了一丝意识的……‘存在’。” 顾琛的意念指向了地球上某些依旧残留着混沌气息的角落。
沈清弦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地球上还有一些零星的、弱小的混沌生物或受污染的存在，它们或许接触过更深层的混沌信息。
“可以尝试。” 沈清弦同意，但随即补充，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但由我来主导。你负责秩序层面的防护和信息甄别。”
他依旧不放心让顾琛的意识直接接触混沌，哪怕只是残渣。
金色太阳的光芒微微一顿，传递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抗拒，但最终，顾琛的意念还是传来：“……好。”
协议达成，但裂痕依旧。
沈清弦的身影从昆仑盆地消失，下一刻，出现在一片被混沌气息污染、所有生命都已畸变的森林上空。
他俯瞰着下方那扭曲、蠕动的景象，眼中没有任何怜悯。
他伸出手，幽暗的混沌领域缓缓展开，如同巨大的磨盘，开始……碾压与……提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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