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镇的夜，被火毒丹烧出的焦味久久不散。
王道玄站在江堤高处，衣袍在湿冷江风中猎猎作响。他目光如炬，凝视着长江下游——那里水雾弥漫，隐约可见三艘日军战舰如钢铁巨兽般缓缓驶近。舰首漆黑，炮口森然，甲板上却不见寻常水兵，反而立着数十道诡异身影：身披湘西黑袍、手持引魂幡的赶尸人，以及一名身穿青灰道袍、头戴七星冠的中年男子——哈尔滨黄大仙。
“他们真来了。”李丹低声道，石甲泛起微光，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金蟾蹲在他肩头，肚子虽仍圆鼓，眼神却异常锐利：“那群赶尸的，我认得。三年前在洞庭湖，他们用‘九阴炼尸法’把整村活人炼成行尸，就为给日本商人开矿铺路。”
“汉奸。”王道玄声音平静，却如寒铁坠地，“他们不是不知道自己在毁什么。他们是故意的。”
他缓缓抽出求正剑。剑身映着江面残月，银光如霜，隐隐有龙吟之声自剑脊深处传出。这柄蒋某人亲赐之剑，此刻仿佛也感知到了华夏山河之痛，微微震颤。
“师父，”李丹忽然低声问，“若今日我们败了……武汉会怎样？”
王道玄沉默片刻，望向远方战火连天的天际线：“武汉若失，长江门户洞开，长沙难守，西南危矣。但更可怕的是——若让他们毁尽江河湖海的风水穴，华夏大地将失去千年真炁护持，龙脉枯竭，万民无依。到那时，即便收复失地，也只剩一具空壳。”
金蟾咧嘴一笑，却笑得苦涩：“所以咱们不是在打一场仗，是在守一个魂。”
“正是。”王道玄点头，“守国魂。”
黎明将至，江雾最浓时，战端骤起。
“轰——！”
一声巨响撕裂晨曦！日军战舰主炮齐发，穿甲弹如流星坠落，直扑天罡军阵地！
“结盾！”李丹怒吼。
他双臂猛然张开，周身石甲暴涨，化作一面高达三丈的岩壁，表面刻满“泰山石敢当”符文。穿甲弹撞上石盾，爆发出刺目火花，竟被硬生生挡住！
“好硬的骨头！”金蟾惊叹，“李丹，你这身子是拿五岳山岩炼的吧？”
“少废话！”李丹咬牙，“再来一轮，我就撑不住了！”
果然，第二轮炮击接踵而至。这一次，炮弹轨迹刁钻，绕过石盾，直射后方营帐。
“不好！”王道玄身形一闪，已至半空。他双手掐诀，口中念咒：
“江河倒流，逆水为墙！”
轰隆——！
长江水面如被无形巨手拨动，百丈江水冲天而起，化作一道水幕屏障。炮弹撞入水中，速度骤减，最终沉入江底，只激起几圈涟漪。
“什么？！”黄大仙站在舰桥上，脸色骤变，“他竟能控长江之水？！”
“不止。”身旁一名赶尸人阴声道，“他身后有五岳真炁支撑，此地已是他的主场。”
黄大仙冷笑：“那就逼他离开主场！放铁甲尸！”
话音未落，战舰两侧舱门轰然打开，数十具铁甲尸跃入江中！
这些尸体通体覆盖黑铁鳞甲，关节处嵌有青铜齿轮，眼窝中燃着幽绿鬼火，胸口刻着“大和永固”四字。它们踏水而行，每一步都震得江面波涛翻涌，速度竟比活人还快！
“那是……湘西‘机傀尸术’与日本‘锻魂钢’结合的怪物！”李丹瞳孔收缩，“刀枪不入，水火难侵！”
“那就试试我的火毒！”金蟾怒吼，一跃而起，张口连吐！
数十枚火毒丹如赤色流星，砸向铁甲尸群。
“轰！轰！轰！”
火毒炸开，毒焰席卷，可铁甲尸仅表面焦黑，动作丝毫不缓！
“没用？”金蟾震惊。
“它们体内有‘镇魂钉’，隔绝魂魄感应。”王道玄沉声道，“必须破其核心——胸口那枚铜铃！”
“我来！”李丹低喝，石甲化作长矛，纵身跃入江中。
他如猛虎扑食，一矛刺向最近一具铁甲尸胸口。铜铃应声碎裂，铁甲尸顿时僵直，眼中鬼火熄灭，轰然倒地。
“有效！”金蟾大喜，转而专攻铜铃。
可铁甲尸数量太多，且配合默契，竟组成阵型，将李丹围在中央。
“小心！”王道玄挥剑，一道雷光劈下，炸开包围圈。
就在此时，黄大仙登上舰首，高举桃木剑，口中念诵古老咒语：
“八纮一宇，神风助我！破其风水，断其龙脉！”
他剑尖一点，江面突然出现七处漩涡——正是长江七大风水穴所在！
“他在毁穴！”王道玄怒极，“住手！”
他飞身扑向最近一处漩涡，求正剑插入水中，引动五岳真炁注入地脉。漩涡瞬间平息。
但其余六处仍在崩塌！
“李丹！守住东穴！”
“金蟾！西穴交给你！”
“天罡弟子，分守南北！”
众人齐应，各自奔赴方位。
金蟾跳上一块礁石，张口喷出火毒丹，熔岩般封住西穴；李丹以石甲化柱，镇压东穴；天罡弟子以血画符，勉强稳住南北。
唯独中穴——黄大仙亲自坐镇，无人能近。
“哈哈哈！”黄大仙狂笑，“王道玄，你护得住四方，护不住中枢！今日，我便斩你龙脉之眼！”
他猛然将桃木剑插入江心！
“轰——！”
整条长江剧烈震动，江水倒灌，鱼群翻白，连岸边古树都纷纷枯萎！
王道玄心口剧痛，如被剜去一块血肉——那是龙脉共鸣之伤！
“师父！”李丹惊呼。
王道玄嘴角溢血，却咬牙站起：“不能让他得逞……必须……毁舰！”
他抬头，望向天空，忽然想起祝融临别所赠之言：“兄弟，若遇绝境，可用火丹焚身，化身火神，焚尽一切。”
他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那枚赤阳火丹。
“不可！”李丹看懂了他的意图，“你会被反噬！”
“总得有人做火种。”王道玄苦笑，将火丹吞下。
刹那间，他全身燃起赤焰！皮肤龟裂，经脉如熔岩奔流，双眼化作两团烈日！求正剑亦被火焰包裹，化作一柄炎龙剑！
“王道玄……你疯了？！”黄大仙终于慌了。
“我不是疯。”王道玄踏火凌空，声音如雷霆，“我是华夏之火！”
他双手高举炎龙剑，引动天地雷火，口中长啸：
“五岳归一，江河为引，焚舰灭邪，护我山河！”
轰——！！！
一道百丈龙卷自江面升起，内含五色真炁——北寒、西金、东木、中土、南火——五岳之力齐聚，化作焚天之柱，直贯三艘战舰！
“不——！”黄大仙惨叫。
战舰如纸糊般扭曲、断裂、倾覆！铁甲尸在火中哀嚎，赶尸人被龙卷撕碎，黄大仙试图施展遁术，却被李丹掷出的石矛贯穿胸膛！
“你……背叛祖宗……”李丹冷冷道。
黄大仙瞪大双眼，最终随战舰一同沉入江底。
江面恢复平静，只余焦烟与残骸。
王道玄从空中坠落，浑身焦黑，气息微弱。
“师父！”金蟾扑过去，眼泪汪汪，“你可别死啊！我还等着你给我涨工钱呢！”
李丹扶起他，探其脉搏，松了口气：“命还在，但五脏俱损，需立刻回衡山疗伤。”
王道玄虚弱一笑：“先……看看江底。”
李丹点头，挥手召来石敢当魂魄，潜入江中搜寻。
片刻后，魂魄带回一枚黑魂丹——由黄大仙、赶尸人、铁甲尸残魂凝聚而成，通体漆黑，内有怨气翻涌，久久不散。
“这是……魂毒源。”王道玄喘息道，“若不除，瘟疫必起。”
“可怎么除？”金蟾问。
王道玄望向金蟾，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你的毒囊……能炼化它吗？”
金蟾一愣，随即咧嘴：“师父，你是想让我吃毒？”
“不是吃。”王道玄艰难起身，“是炼。以火毒为炉，以你身为鼎，将其炼成抗毒真炁，反哺将士。”
金蟾沉默良久，忽然拍拍肚子：“行！但有个条件。”
“说。”
“等我好了，你要请我吃遍武汉所有烧烤摊，还得让舅妈给我绣个‘护国金蟾’锦旗！”
王道玄笑了，眼角有泪：“好，我答应你。”
当夜，金蟾立于江心巨石，张口吸入黑魂丹。
它浑身颤抖，毒囊如熔炉般燃烧，双眼赤红如血。李丹以石甲为阵，护其周全；王道玄以残存真炁引五岳之力，助其炼化。
三日后，金蟾喷出一道赤金光柱，直冲云霄。
光柱中，无数抗毒真炁如雨洒落，笼罩江夏镇与前线军营。
国军将士吸入，病情暂缓，战力恢复。
而金蟾，倒下了。
它躺在李丹怀里，肚子瘪了，毛色黯淡，却咧嘴笑着：“师父……我……是不是……英雄？”
王道玄握紧它的爪子，声音哽咽：“你是华夏的守护神。我们都是...”
然而，新的战云，正在长沙上空聚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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