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只有三个月！
林小凡感觉自己就像个被上了发条的玩偶，还是那种劣质、随时可能散架的那种。每天的日程表排得比现代社会的996还狠：
天不亮就被苏沐清的剑气“叫醒”，进行惨无人道的灵丝微操和御物训练，美其名曰“打牢基础”；
上午去炼器坊给李菲菲当“人形工具”，在挑剔的目光下处理各种材料，顺便绞尽脑汁旁敲侧击“幽冥铁”；
下午可能还要被姜灵儿“投喂”各种效果不明的丹药糕点，或者被陈芸悄悄塞点安神草药；
晚上回去还得拖着快散架的身体，研究《万物杂论》，用灰珠和月影花粉鼓捣那颗倔强的石子种子，并尝试理解“废铁”投影出的天书结构图。
这日子，简直是把男人当牲口用，把牲口当……呃，好像没什么不对。
“生产队的驴都不敢这么歇啊！”林小凡一边在心里哀嚎，一边手底下丝毫不敢怠慢，正小心翼翼地用特制的灵刻刀，在一块巴掌大的、布满细密纹路的金属盘边缘，刻画最后一个导灵节点。
这是李菲菲最新设计的“千机盘”核心部件之一，要求灵力导入的流畅度和精准度达到变态级别，稍有偏差，整个盘面能量失衡，直接报废。
李菲菲就站在旁边，穿着一身纤尘不染的月白色炼器服，身姿挺拔，明艳的脸上满是严肃，眼神锐利得像能穿透金属。她双手抱胸，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手臂，无形的压力让林小凡额头冒汗。
“左边第三道纹路，灵力注入慢了零点一秒，导致右侧能量淤积了！重刻！”李菲菲冷冰冰的声音响起，不带一丝感情。
林小凡：“……” 大姐，零点一秒？你丫是人体秒表成精吧？！
他敢怒不敢言，只能乖乖拿起旁边的消灵砂，抹掉刚刚刻好的部分，深吸一口气，集中全部精神，重新开始。这已经是今天第三次返工了，贡献点扣得他心都在滴血。
“李师姐，”林小凡试图用聊天分散一下紧张感，同时执行他的“幽冥铁”打探计划，“这千机盘对能量平衡要求如此苛刻，若是核心材料性质不稳，岂不是前功尽弃？比如……用了像‘幽冥铁’那种阴气太重、容易干扰周边灵场的材料？”
李菲菲的注意力似乎全在盘面上，随口答道：“幽冥铁性质是霸道，但若处理得当，以其为核心的‘聚阴阵’或者‘锁魂幡’之类的法器，能量反而极其凝聚稳定。只不过那种法器炼制手法偏门，且多为魔道所用，宗门严禁私下炼制。你问这个干嘛？专心刻你的节点！”
又碰了个软钉子。林小凡心里嘀咕，这李菲菲警惕性真高，一提到幽冥铁就扯到魔道禁令上。看来直接问是没戏了，得另想办法。
他不再说话，全神贯注于手中的刻刀。精神力高度集中，对灵力的微操提升到极致，刻刀尖端闪烁着微弱的灵光，在金属盘上划过一道道优美而精准的弧线。
这一次，一气呵成！
当最后一个节点刻画完成，整个金属盘上的纹路瞬间亮起柔和的白光，灵力如水银泻地般流畅运转，没有丝毫滞涩。
“成了！”林小凡长舒一口气，感觉比跟苏沐清打了一场还累。
李菲菲仔细检查了一遍，冰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满意神色：“嗯，这次尚可。看来苏师姐的训练，对你掌控力的提升确实有效。”
能得到李菲菲一句“尚可”的评价，林小凡简直要热泪盈眶了，连忙谦虚道：“都是师姐指导有方。”
“少拍马屁。”李菲菲收起金属盘，转身走向她的工作台，上面堆满了各种图纸和半成品法器，“既然这个部件完成了，接下来测试一下‘千机盘’核心的能量转换效率。你过来帮忙记录数据。”
“好嘞！”林小凡屁颠屁颠地跟过去。这可是接触千机盘核心的好机会！
李菲菲的工作台虽然东西繁多，但井井有条。她拿起那个刻好纹路的金属盘，将其嵌入一个更加复杂的基座之中，然后开始连接各种测试用的晶石和导灵线。
林小凡一边按照指示记录着晶石上闪烁的数字，一边目光悄悄扫过工作台。突然，他被压在几叠图纸下面的一本边缘有些卷曲的厚皮笔记本吸引了目光。那笔记本的封面上，用一种古朴的字体写着《庚金杂录》。
庚金？这不是李菲菲她爹，炼器坊主的名号吗？难道是炼器坊主的私人笔记？
林小凡的心跳骤然加速。这种大人物的私人笔记，里面会不会记录一些关于特殊材料（比如幽冥铁）的使用心得或者……不能明说的秘密？
他强压下偷看的冲动，知道现在不是时候。但这个东西，就像黑夜中的萤火虫，牢牢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测试进行得并不顺利。千机盘核心在注入灵力后，能量转换时总是会出现周期性的微弱波动，虽然不影响基本功能，但距离李菲菲追求的“完美”还差得远。
李菲菲皱着眉头，反复调整着基座上的几个符文阵列，但效果不佳。
“奇怪，理论推算应该很稳定才对，是材料兼容性问题？还是符文匹配度不够？”李菲菲喃喃自语，有些烦躁地放下工具。
林小凡看着那能量波动曲线，脑子里突然闪过《万物杂论》里的一段记载，关于不同属性灵力在狭小空间内共振抵消的描述。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李师姐，有没有可能，不是兼容性问题，而是能量流在通过第三个转换节点时，因为路径曲率过大，产生了轻微的涡流效应，导致了周期性衰减？”
李菲菲猛地抬起头，诧异地看向林小凡：“涡流效应？那是什么？”
林小凡一愣，才想起这是前世的流体力学概念，赶紧用仙侠术语包装一下：“就是……灵力流如同水流，在过于弯曲的河道里会形成漩涡，消耗能量。我看这第三个节点的内部通道，似乎比其他节点更急弯一些……”
李菲菲立刻拿起放大镜，仔细观察那个节点内部，又对照图纸看了半天，眼中闪过一丝恍然：“确实！这个节点的设计为了迁就整体布局，弧度是比理论最优值大了百分之三！我怎么没想到！”
她看向林小凡的眼神，第一次带上了真正意义上的惊讶和探究：“你居然能注意到这种细节？还提出了‘涡流’这种……挺形象的说法。你这脑袋瓜里，除了那些歪门邪道的清洁术，还真有点东西。”
林小凡心中暗爽，表面谦虚：“瞎琢磨的，瞎琢磨的，可能是平时扫地的时候看水流看多了……”
李菲菲没理会他的胡扯，立刻拿起工具，开始尝试微调那个节点的内部结构。她是个纯粹的技术宅，一旦找到可能的问题所在，就会全身心投入解决。
林小凡趁机又瞟了一眼那本《庚金杂录》。就在这时，李菲菲因为需要腾出手拿一个精密锉刀，随手将压在上面的几叠图纸拿开，露出了笔记本的大部分封面。
林小凡眼尖地看到，在《庚金杂录》四个字下面，似乎还有一行小字，写着“卷叁”，旁边还有一个淡淡的、类似火焰烙印的标记。
卷三？那就是还有卷一卷二？那个火焰标记又代表什么？
正当他心思电转之际，李菲菲似乎调整完毕，重新开始测试。
这一次，能量注入后，千机盘核心运行平稳，那条代表能量转换效率的曲线，变得几乎是一条完美的直线！
“成功了！”李菲菲脸上露出了罕见的、发自内心的笑容，如同冰雪消融，春花绽放，明艳不可方物，看得林小凡都呆了一瞬。
“太好了！师姐真厉害！”林小凡赶紧送上马屁。
李菲菲心情大好，一边记录最终数据，一边说道：“这次你算是立了一功。说吧，想要什么奖励？贡献点？还是炼器材料？”
机会来了！林小凡心脏砰砰跳，他强作镇定，指了指那本《庚金杂录》，小心翼翼地说：“师姐，贡献点材料我都缺……不过，我更想长长见识。能不能……借我看看这本笔记？就看看基础部分，了解一下炼器大师的思路……”
李菲菲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眉头微蹙：“这是我父亲早年的一些炼器心得，里面记载比较杂乱，还有很多不成熟的设想，不适合你看。”
林小凡心里一沉。
但李菲菲顿了顿，似乎想到他刚才的功劳，又补充道：“不过，里面关于一些基础材料特性辨析和常见错误案例的部分，对你现阶段或许有点启发。这样吧，我允许你在我这里看，不能带走，而且只能看前五十页。”
前五十页！不能带走！但这已经是巨大的突破了！
“多谢师姐！足够了！足够了！”林小凡大喜过望，连忙道谢。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林小凡如饥似渴地翻开了那本《庚金杂录·卷叁》。他不敢看得太快，生怕引起李菲菲怀疑，主要浏览关于各种金属矿物特性、熔炼要点、以及炼器失败案例的分析。
果然是大佬笔记，里面很多见解独到，让林小凡这个半路出家的野路子受益匪浅。但他真正的目标，是寻找关于“幽冥铁”的记载！
终于，在翻到第四十多页的时候，他看到了“幽冥铁”三个字！
这一页记载的是一个失败的法器炼制案例。炼器者试图用幽冥铁作为辅助材料，增强一件火属性飞剑的“破邪”效果，结果在淬火环节，幽冥铁的阴煞之气与火属性剑胚剧烈冲突，导致剑胚直接炸裂，功亏一篑。
笔记的主人（应该是李坊主）在后面批注道：“……幽冥铁性极阴寒，煞气内蕴，与阳刚材料兼容性极差，强行融合必遭反噬。然，其对于稳定纯阴属性阵法、乃至……（此处有少量涂抹痕迹）……有着不可替代之效。宗门库存之幽冥铁，皆需严格记录流向，慎之又慎。”
记录流向！不可替代之效！还有被涂抹的部分！
林小凡的心跳到了嗓子眼！这信息太重要了！柳如丝怀疑幽冥铁被用于非正常炼制，而这笔记间接证实了幽冥铁的特殊用途和严格管控！那被涂抹的部分，会不会就是关键？
他强忍着激动，想把这一页内容死死记住。就在这时，李菲菲的声音传来：“时间到了，前五十页看完了吗？有什么收获？”
林小凡赶紧合上笔记，平复一下心情，回答道：“收获很大！特别是关于材料属性冲突的案例，让我茅塞顿开！多谢师姐！”
李菲菲点点头，将笔记收回，重新压回图纸下面：“有收获就好。今天到此为止，你可以回去了。”
林小凡恭敬告退，走出炼器坊，外面的阳光照在身上，他却感觉手心有点冒汗。
这次合作，不仅解决了千机盘的一个技术难题，赢得了李菲菲一丝真正的认可，更重要的是，他意外地接触到了《庚金杂录》，并找到了关于幽冥铁的关键信息！
虽然还不能确定柳如丝想要的具体是什么，但至少有了方向。下一步，就是想办法搞清楚那被涂抹的部分是什么，以及……宗门库存的幽冥铁，到底流向了哪里？
“幽冥铁……稳定纯阴阵法……不可替代……”林小凡一边往回走，一边默默咀嚼着这几个关键词。
他感觉，自己似乎正在揭开某个巨大秘密的一角。而这一切，都源于这次看似普通的“技术合作”。
祸兮福所倚，柳如丝的胁迫，反而逼着他更深入地接触到了炼器坊的核心圈。这羊毛薅的，虽然风险巨大，但回报……似乎也同样惊人！
回到住处，林小凡迫不及待地拿出纸笔，将今天看到的关键信息加密记录下来。他看着窗外渐沉的夕阳，眼中闪烁着光芒。
“柳如丝，你要的情报，我会给你。但怎么给，给多少，可得由我来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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