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们,体会过什么叫“劫后余生”吗?就是你以为自己已经是一盘快要馊掉的隔夜菜,结果不仅被回锅重炒,还他娘的被端上了满汉全席的席面,被一堆大佬拿着筷子指指点点——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想尝尝咸淡,还是琢磨着该怎么拆吃入腹。
我和韩立,两个从黑风遗迹里爬出来的“破烂”,互相搀扶着,几乎是爬回宗门管辖范围的。那形象,别提多凄惨了。我浑身是血,衣衫褴褛,活像刚从哪个乱葬岗里刨出来的;韩立也好不到哪去,脸色苍白得像鬼,左臂虽然毒素被三阳花压制了,但伤口依旧狰狞,走路都靠半拖半拽。
当我们俩这副尊容出现在宗门坊市外围,差点没把巡逻的弟子当成魔道奸细给当场拿下。幸好韩立那块内门弟子(他早已晋升内门)的身份令牌和他那标志性的、哪怕快挂了也依旧沉稳(或者说面瘫)的气质起了作用。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回了宗门。
然后,我就体会到了什么叫“名人”的烦恼。
我们前脚刚被执事弟子接手,送去丹堂治伤,后脚我的小院(宗门看我“立功”又给换了个稍好点的)就差点被踏破门槛。
第一个冲来的,不出所料,是李菲菲。
这位炼器坊的大小姐今天穿了身鹅黄色的流仙裙,梳着精致的发髻,明明是一副淑女打扮,却硬是跑出了体修冲锋的气势。她冲进我暂时养伤的厢房时,我正龇牙咧嘴地喝着姜灵儿送来的、味道古怪但效果不错的疗伤汤药。
“林小凡!你没事吧?”李菲菲人还没到,声音就先到了。她冲到床边,杏眼圆睁,上下打量着我,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伤号,更像是在打量一件刚刚出土、布满泥土却可能价值连城的古法器。
“呃……李师姐,还……还死不了。”我被她看得有点发毛,下意识地把药碗往怀里藏了藏,这药虽然难喝,但可是姜灵儿的一片心意。
“听说你们在黑风遗迹遇到了‘影煞’的伏击?还反杀了他们?最后还引爆了一个上古祭坛?”李菲菲语速快得像连珠炮,脸上因为激动泛着红晕,“快跟我说说!那祭坛什么结构?引爆时的能量波动是怎样的?是不是涉及空间紊乱?还有,你们找到‘幽玄铁’了吗?有没有带回来样本?”
我:“……” 大姐,您看我这一身伤,是像能带着样本回来的样子吗?
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李师姐,祭坛炸了,幽玄铁……估计也炸没了。能量波动嘛……挺乱的,差点把我也一起带走了。” 我含糊其辞,关于韩立修改阵法和我精准“拉怪”的细节可不敢多说。
“炸了?太可惜了!”李菲菲一脸痛心疾首,仿佛炸的是她家的传家宝。但她很快又振作起来,“不过能亲身体验上古阵法失控的能量爆发,也是宝贵的数据!你详细回忆一下,当时的感觉,周围环境的异象,能量属性的变化……”
她直接掏出了玉简和炭笔(没错,就是炭笔,她说这样记录有感觉),摆出了一副要做长篇访谈的架势。
我头皮发麻,正不知道该怎么搪塞过去,救星来了。
“菲菲姐!小凡哥需要静养!你不能这样打扰他!” 姜灵儿端着一盘新做的、散发着焦糊味和奇异药香的“糕点”走了进来,小脸鼓鼓的,带着不满。她今天穿了身粉色的襦裙,头上扎着两个小发包,看起来娇俏可爱,如果忽略她手里那盘颜色可疑的“凶器”的话。
陈芸跟在她身后,依旧是一身淡绿色的灵植堂服饰,清秀温婉,手里捧着一盆新培育的、散发着宁静气息的蓝色小花。她看到房内的情形,微微蹙眉,柔声道:“李师姐,林师兄伤势不轻,还是让他先休息吧。”
李菲菲看了看我确实惨白的脸色,又看了看虎视眈眈的姜灵儿和柔中带刚的陈芸,有些不甘地撇撇嘴:“好吧好吧,你先养伤。不过等你好了,必须把详细经过告诉我!” 她收起玉简,又像是想起什么,压低声音对我说:“关于‘那个’的调查,我有点新发现,等你方便了我们再聊。” 她眨了眨眼,暗示意味明显。
我心中一凛,知道她指的是幽冥铁和青铜灯盏的事情,连忙点头。
李菲菲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姜灵儿把那盘“糕点”放在我床头,一脸“快夸我”的表情:“小凡哥,这是我新研制的‘十全大补糕’,用了好多珍稀药材,对你恢复元气最好了!你快尝尝!”
我看着那盘黑乎乎、还隐约能看到某些不明植物根茎的“糕点”,喉咙有些发干。这玩意儿吃下去,我怕不是要从伤号直接晋级成烈士?
“呃……灵儿,你的心意我领了,不过这刚喝完药,肚子有点饱……”我试图婉拒。
“不行!药是药,糕是糕!不一样的!”姜灵儿不依不饶,拿起一块就要往我嘴里塞。
幸好陈芸及时解围,她将那盆蓝色小花放在窗台,柔声道:“姜师妹,让林师兄缓一缓吧。这是我用你给的宁神花种子改良培育的‘静魂兰’,有安神定魂之效,放在这里对林师兄恢复有帮助。”
那静魂兰散发出淡淡的清香,闻之确实让人心神宁静。我感激地看了陈芸一眼。
姜灵儿看看我,又看看那盘糕点,最后妥协了:“那……那你待会一定要吃哦!”
我:“……一定,一定。”(待会我就让这盘糕点和垃圾桶发生一些美妙的化学反应)
好不容易送走了这两位,我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麻烦又来了。
这次来的不是美女,而是……执法堂的人。
还是上次那一高一矮两个弟子,不过这次态度更加倨傲,尤其是那个高个弟子,看我的眼神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审视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敌意。
“林小凡,关于你们此次遗迹遇袭之事,堂内有些疑问需要你配合调查。”高个弟子语气生硬地说道。
我心里一沉,知道该来的总会来。张吉那个叔父,果然不肯善罢甘休。
“两位师兄请问,弟子一定知无不言。”我表面上依旧恭敬。
“据韩立汇报,你们遭遇了‘影煞’杀手伏击,并且怀疑行踪被泄露?”矮个弟子拿出玉简记录。
“是的。对方对我们的行动路线似乎了如指掌,避开了我们布置的陷阱和标记的危险区。”我如实回答,但没提“引路尘”的具体细节。
“哦?那你认为,是谁泄露了你们的行踪?”高个弟子目光锐利地盯着我,带着一丝压迫。
我心中冷笑,这是想套我话,还是想诱导我说出什么?
“弟子不知。”我低下头,“或许是‘影煞’手段高超,或许……是弟子学艺不精,未能察觉被跟踪。” 我把锅甩给自己和影煞的专业性,绝口不提内部可能有问题。
高个弟子显然对这个回答不满意,还想再问,突然,一个冰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他的伤势需要静养,有什么问题,等恢复了再问不迟。”
一身白衣的苏沐清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身姿挺拔,容颜清冷,目光扫过两名执法堂弟子,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两名弟子见到苏沐清,气势顿时矮了半截,连忙躬身行礼:“苏师叔。”
苏沐清在外门是师姐,但在内门剑峰,地位超然,辈分也高。
“回去告诉张执事,我剑峰的人,我自会过问。”苏沐清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剑锋般的锐气,“若无确凿证据,不必再来打扰。”
“是……是,弟子告退。”两名执法堂弟子不敢多言,灰溜溜地走了。
我松了口气,连忙道:“多谢苏师姐解围。”
苏沐清走到床边,检查了一下我的伤势,眉头微蹙:“灵力透支,经脉受损,外伤倒是不足为虑。这次遗迹之行,看来并不轻松。”
何止不轻松,简直是九死一生啊!我心里吐槽,嘴上却道:“让师姐费心了。”
“能活着回来,便是历练。”苏沐清淡淡道,“你的‘域’,在绝境中可有新的感悟?”
我回想了一下在遗迹中操控领域闪避、干扰、乃至最后“拉怪”的情形,点了点头:“好像……更凝实了一些,操控也更自如了点。”
“嗯。伤好之后,来剑峰,进行下一阶段训练。”苏沐清说完,便转身离开,一如既往的干脆利落。
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既感激又有点发怵。下一阶段训练?听起来就不像是什么轻松愉快的事情。
然而,最大的“惊喜”,总是在最后。
夜深人静,我正准备运转功法疗伤,怀里的暗云令突然微微震动。
是柳如丝。
我激活令牌,里面传来她慵懒中带着一丝满意笑意的声音:
“小家伙,任务完成得不错。虽然过程波折,但结果……姐姐我很满意。那块‘幽玄铁’虽未带回,但你们带回了更有价值的东西……尤其是那枚玉简。”
她的声音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玩味:“好好养伤,贡献点和资源很快就会划给你。另外……你这次的表现,组织里很多人都注意到了。以后,或许会有更‘有趣’的任务交给你哦~”
“至于宗门里那些苍蝇……”她轻笑一声,“不必理会,姐姐我会处理。”
传音结束,暗云令恢复冰冷。
我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朦胧的月色,心情复杂。
李菲菲的技术好奇,姜灵儿和陈芸的真诚关心,苏沐清的庇护与锤炼,执法堂的暗中打压,还有柳如丝那看似奖赏实则更深掌控的“满意”……
我就像一块突然被扔进漩涡中心的木头,被各方力量拉扯着,推搡着。
香饽饽?
我他娘的感觉自己更像是一块被各路大佬盯上的、油光锃亮的……肥肉啊!
得尽快好起来,然后……想办法在这群饿狼环伺中,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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